砚砚仅仅只有那只被割破手腕的手被解开了锁链,其余的锁链还都好端端的束缚着他,他本身就已经被寒冷与饥饿裹挟了几乎所有的力气,如今这血液疯了般的流失,令他已经连睁眼都变得困难了。
那个中年男子已经狡猾的溜走了,与砚砚相比,他身上的血腥味实在是太轻了,再加上他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藏在了怪物们的视觉盲点处,还不足以吸引到这些怪物们的注意。
但砚砚可就有些惨了。
他就这么大咧咧的被扔在了醒目的石台上,刺鼻的血腥味让怪物们的目光一开始就被他聚集,毫无遮挡的人类在怪物的眼中就是一份上好的佳肴,送到嘴边的美食,万没有白白放走的道理。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砚砚一定会逃脱,所以他们目前最关注的疑问还是,砚砚究竟是怎么逃脱的呢?
莫池就坐在离砚砚一手臂的距离,砚砚看不见他,但在这个最佳观影区,莫池可是连砚砚微弱的呼吸声都感受得到。
心灵感应般的,他听着血液滴答滴答落于地面的声音,仿佛自己都能感受到砚砚手腕的疼痛与炽热,再到最后的冰凉。
甚至能从砚砚的眼神中深切地感受到那份绝望与解脱。
莫池都有些惊异,如今自己的共情能力,已经进化的这么强了吗?
砚砚看上去已经要不行了,他哑着嗓子,呜呜咽咽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指尖还在微微颤动着,勉强睁开的眼眸中,第一个见到的便是那狼头人身的怪物。
那怪物的利爪已然睁开,下一秒就要劈到砚砚的身上去了,却不知为何,竟没了动作。
后面的怪物们都躁动不堪,看得出来,他们都已经有些饿了,眼睁睁看着面前有一盘美食,却不能享用的感觉,可真是太糟糕了。
不过很明显,面前的这个狼头人身的怪物就是他们的领导者,所谓的老大。
所以,在没有得到老大的允许之前,后面那些怪物们也都是不敢动的。
这个狼头人身的怪物不会说话,就这么低着头,举着爪子看了流血过多,即将死亡的砚砚好久,那举在半空中的爪子像是被某个隐形的手臂抵着,无法挥下似的。
那怪物从盯着砚砚的眼睛变成了盯着砚砚流血的手腕,伴随着风被破开的呼啸声,那看似威力极大的一爪子却只是在砚砚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还没那手腕上的伤口深的口子。
这绝对不是那怪物的基础实力。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放了海了。
但是身为一名高身份高实力的怪物,对着自己的食物放海,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吧?
江茴在一旁离得老远,一脸怂相还不忘吐槽,这剧情魔幻的他都要感觉自己是那个笑话了。
可别告诉他什么砚砚其实才是幕后大boss哦!
那样的话,他真的会有种被当猴耍了的感觉哦!
然而,下一秒,在身后人的惊呼声中,江茴想要看的画面出现了。
只见砚砚在挨了这一爪后,并没有伤上加伤,也没有当即死掉,而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治愈着身上所受到的所有伤口。
仅仅眨眼间的功夫,他身上的伤口就已经全部愈合,被那怪物抓伤的新伤不出一秒就愈合如初,只是在那手腕上,在那已经干枯了的血液痕迹之下,依旧留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不是因为砚砚恢复不了,而是他不想治愈。
不想治愈这道疤。
莫名的,顾砚洲突然突然牵住了莫池的手腕,那里光滑如初,皮肤细腻的稍用些力就能掐出个红印来,与砚砚简直是两个极端。
莫池:“怎么了?”
莫池动了动自己被牵住的手腕,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反应不太正常的顾砚洲。
顾砚洲:“没事。”
顾砚洲的手却并没有松,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心里头没由来的压抑不允许他想那么多,他只是想稍微近些的接触到莫池,心里这么想着,大脑还来不及反应,手上就这么做了。
这一拉,就不想松手了。
在砚砚伤口全部愈合的下一刻,那个狼头人身的怪物突然单膝跪地,尖爪稍一用力,便将束缚着砚砚的那些锁链全部劈裂了开。
砚砚的眼睛重新变得清明,脸色却依旧苍白,他想要站起身子,腿却不争气,就连走路都有些踉跄。
无奈,砚砚只得叹了口气,坐在了已经单膝跪地的怪物的一侧肩膀上。
那怪物极小心地藏好了自己的利爪,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刮伤了砚砚,他抱着砚砚的腿起身,有目标似的直直朝着洞口走去。
而砚砚的目光却一直都盯着前方,可前方的路太窄,看不清他在看什么,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那狼头人身的怪物托着砚砚走出了山洞,先前还将砚砚当成美食流着口水的怪物们此刻也不敢冒犯,纷纷似有思想般地低着头,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莫池他们本想跟上去看看后面会发生什么,却在即将走出洞口的时候,触碰到了一层薄膜。
这是结界。
看来,他们目前所能行动的范围就只有在这个山洞里了。
还不等莫池将整个时间线梳理清楚,眼前的山洞便被白雾替代,强风吹过脸颊,甚至有些犯疼,叫人不禁抬手去抵挡这呼啸的雪风。
随着白雾的慢慢消散,眼前的场景却早已不再是山洞里面了,他们这次出现在了一片茫茫雪地上,而在这雪地之上,一深一浅的脚印下,还印着朵朵红色的血花。
在这血花的尽头,是一片仿若红色海洋般,被鲜血染红的地方,而在这海洋中间的,是一个只剩下了上半身的凄惨尸体。
这具尸体的四肢全部被撕扯下扔到了各个地方,真要说上半身,其实也只剩了一个空壳,他的内脏已经被掏光,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深陷在了雪里,踩进了地底。
而这人,莫池他们也是眼熟的很,可不就是那个狡猾逃脱,没人性到了极点的中年男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