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下班点,除了几个特殊部门,整个纪委都已经黑灯瞎火。
在何小军的领路下,祁同伟来到了一扇审讯室市的门前。
“祁市长,里面的监控我关掉了,但也不能待太久。”
“明白。”祁同伟把事先准备好的香烟,塞进了何小军口袋,“不是什么好烟,将就着抽。”
“祁市长,你就拿五块钱的烟,来贿赂一个副部级干部?”
“礼轻情意重。”祁同伟咧嘴一笑,“何书记,你要是不收这烟,我都不敢开这门。
“心眼真多。”
将香烟揣好,何小军又看了一眼手表,“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谢何书记。”
祁同伟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打开灯。
原本还趴在桌子上的侯亮平,听到动静后,猛然抬头。
眼中先是惶恐。
接着无比放松。
“学长,你终于来了,我等的花儿都要谢了。”
“闭嘴。”祁同伟没有嬉皮笑脸,很正式的问道:“你老实回答我,有没有搞权色交易?记好,我要听实话!”
侯亮平先是一愣,接着都快哭了,“学长,别人不相信我,你怎么也不相信我?我什么人,你能不知道吗?”
“我让你回答,没让你反问!”祁同伟眯起眼,“回答我,有没有搞权色交易?”
“没有!”
“真的?”
“真的。”侯亮平一脸委屈,“学长,我真是被冤枉的,你要是不信我,那我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祁同伟舒了一口气。
怎么说呢。
只要侯亮平是干净的,祁同伟就有办法为他鸣冤,为他平反。
甚至……给他找场子。
当然,一切的前提,侯亮平必须没犯错。
“饿了吧?”
祁同伟脸色缓和下来。
“饿了。”
侯亮平点点头。
“喏,先吃东西吧。”
祁同伟将打包好的猪蹄饭,还有可乐都送到侯亮平跟前。
又帮他拧开瓶盖,打开饭盒。
闻着香喷喷猪蹄饭,侯亮平揉了揉眼睛,猛灌一口可乐后,开吃。
一边吃,一边谢。
“呼噜呼噜……吧唧吧唧……学长,这猪蹄饭肉真多,好好吃。”
“还有这可乐,好甜。”
“好吃又好甜,不过……最好的,还是你……学长。”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学长,你真好……吧唧吧唧。”
吃了五分钟,念叨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侯亮平将饭盒舔了舔,又把剩下的可乐全灌进了肚子里。
接着,打了一个饱嗝。
“呕……好爽。”
吃饱了,喝足了,侯亮平拍了拍肚子,显得非常巴适。
见他这副模样,祁同伟悬着的心,完全落了下来。
正常来说,只要真犯了事,到了纪委,别说吃饭,连喝水都紧张。
能像侯亮平这样哐哐炫的,更没有。
炫得这么坦然,炫得这么自在,足以证明他的清白。
“吃饱了?”
“没饱……但也差不多了。”侯亮平擦了擦嘴,“学长,再给我一支烟。”
饭后一支烟,快乐似神仙。
烟点燃,侯亮平飘飘然,一点都不害怕,甚至都不带紧张。
“猴子,你好像一点都不慌,哪来的自信?”
“当然是学长你啊!”侯亮平不急不慢道:“原本我很害怕,可学长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呸!”
祁同伟一拍桌子,“猴子,你丫长点心吧,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若说不清楚,我也帮不了你!”
“哦……”
侯亮平应了一声后,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就在两个星期前,陕甘油气集团更换了总裁后,搞了一场大型的项目会。
作为政府官员,侯亮平也在项目会的邀请中。
这事祁同伟也知道。
到了项目会现场,侯亮平发现了一个大学同学,以前是念金融管理的,叫钱菲菲。
他乡遇故知,加上钱菲菲长得又好看,两人就多聊了一会儿。
一聊才知道,如今的钱菲菲,正在陕甘油气集团工作,任职项目部门经理。
当时呢,侯亮平觉得在陕甘能碰到汉东的同学,就是一种缘分,于是双方留了联系方式。
项目会结束后,两人偶尔会聊天。
这种感觉对侯亮平来说挺好。
至少……不再那么孤单,说不定还能脱单。
可就在三天前,情况突变。
那天晚上,钱菲菲邀请了侯亮平喝酒,可一杯酒下肚后,侯亮平便开始头晕脑胀,不省人事。
等醒来时,已经光溜溜躺在床上。
而钱菲菲也在宾馆内。
现场尴尬的不行,侯亮平刚想问发生了什么,钱菲菲便哭泣着离开。
直到今天,纪委找上了门。
“学长,情况就是这个情况,我可以发誓,当时一杯酒之后,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想想……应该是被人下药了。”
“监察部门的廖主任刚刚也说了,钱菲菲实名举报我权色交易,说我睡了她不办事。”
“我真的冤枉。”
“第一,我没睡她。”
“第二,她也没求我办事,这权色交易,根本说不通。”
“后来我想了想,应该是钱菲菲一早就给我下了套。”
“学长,都是同学,她为什么这样对我?”
侯亮平垂着眸,好像有些不甘。
可祁同伟已然看出门道。
“猴子,这不是冲着你来的!”
“那是……”
“冲着我来的。”祁同伟站起身,沉思了一会儿,“猴子,这次你是无妄之灾,等着……我会还你一个清白。”
“学长,你怎么还我清白?”
“当然是找当事人,让她把话说清楚,猴子……你别担心,等我找到钱菲菲,她要是敢不识抬举,我有办法让她哭。”
“可学长,她是我同学,你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祁同伟一愣。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陈海。
于是,招了招手。
侯亮平不明所以,本能地把脑袋伸了过来。
可迎接他的是祁同伟无情的巴掌。
“啪!”
一巴掌扇过,祁同伟啐了一口唾沫。
“醒了没?”
侯亮平捂住脸,眼神迷茫又呆滞。
见状,祁同伟再次抬起手。
侯亮平连忙捂住了脑袋。
“学长,别打了,醒了,醒了,我醒了!”
“醒了就好。”
祁同伟眼神犀利,仿佛已经把眼前的侯亮平,当成了陈海。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警告道:
“猴子,别怀疑,打你是为你好。”
“别学陈海。”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无条件付出。”
“从钱菲菲算计你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同学,而是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往死里干……若怜香惜玉,死的只会是自己。”
“明白吗?”
侯亮平捂着两边脸颊。
慌张地点点头。
后又想到什么,把脸捂得更严,小心翼翼提醒道:“学长,悦悦一个人在家,要不……你先回去看看,我怕有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