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垣怔住了,他对时念,其实只是占有欲吗?
可是,她离他而去撕心裂肺的痛是真的。
每晚想她想到难以入眠是真的。
看到别的男人喜欢她对她好心里的嫉妒是真的。
她说爱他依赖他给他灌甜言蜜语心里的欢喜也是真的。
只是,他对陆辰俞说的话,也是真的。
如果他找到时念,如果时念决意与他一刀两断,他会想把给陆辰俞的建议,用在时念身上。
来一场英雄救美,或者,让她失忆。
忘掉他曾经对她的伤害,重新爱上他……
他的爱太过自私和残忍,或许就是像陆辰俞说的那样,这不是爱,而是占有欲。
秦豫垣沉默着,眼底明暗交替,有深思亦有挣扎,而后渐渐归于平静,变成一片深黑。
他扯唇嗤笑一声:“爱上一个人,变得跟你一样蠢?”
陆辰俞摇摇头:“有一天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秦豫垣跟他碰了一下酒杯,将杯中酒全干。
他想,他可能永远都做不到陆辰俞那样。
他想要时念,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欲望想要一个女孩。
人丢了,他就去找,如果有一天他将她找回来,如果她还是执意要走。
那他,一定会采取所有必要措施,把她牢牢地绑在身边。
如果这不是爱只是占有欲。
那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爱上什么人了。
时光飞逝,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
初春转至盛夏,盛夏再到深秋,又是一年冬季,又到了下一个新年。
陆辰俞与沈澜怡的孩子已经出生,他们历经艰险终于迎来圆满,可是秦豫垣,还是没有找到时念。
他已经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关系去寻人,白道的,黑道的,甚至祈求神佛,将意志托于神迹,恍恍惚惚一年过去,还是一无所获。
彼时陆辰俞和沈澜怡大婚,秦豫垣前来赴宴。
他坐在喜宴一角偏安一隅,默默看着台上那对幸福的新人,他们喜结连理互诉衷肠,秦豫垣打心里为陆辰俞高兴。
婚礼进行到一半,奢华庄重的喜宴场忽然闯进来一群人,八男两女,一共十人,他们带着礼物,为沈澜怡祝贺。
这十个人秦豫垣认识,是Y国黑手党霍达的手下,前段时间他帮陆辰俞救他妻子时和霍达交过手,那霍达是个狡猾的,他的这些手下也颇有实力。
想到这里,秦豫垣嗤笑,他们老大都死无全尸了,他们铤而走险来到华国就为送礼,也真是胆子够大!
秦豫垣觉得无趣,自顾自喝酒,只是没多久,那十人就因为谁第一个抱沈澜怡的儿子没达成一致,发生内斗打了起来!
附近宾客受到惊吓,大家不约而同从座位上站起躲得远远的,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殃及池鱼。
但是这不包括秦豫垣,他依旧安稳闲适地坐在座位上喝酒。
有两个男人不知分寸打到了他这里,秦豫垣眉色不悦,正想出手教训他们一二,水晶灯光的折射下,忽然有一抹蓝色摄入他的眼里!
秦豫垣怔住,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一瞬间,他整个人激动到颤抖!
他的视力极好,绝对没有看错!
钻戒,他送时念的蓝色钻戒!
却是用银链穿起,此刻戴在一个男人的脖子上……
他们打斗不休惊扰了宾客,沈澜怡发怒让他们去外面打,十人听话乖乖照做,秦豫垣漆黑的瞳眸紧盯着那个男人,缓缓放下酒杯,悄无声息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那是一个三十左右的亚裔男人,黑头发黄皮肤,个子高挑,体格健硕,秦豫垣记得他叫大金。
他穿着一件黑色套头卫衣,那枚蓝色钻戒就吊在他的脖颈上,暖阳照耀,蓝色莹光耀眼夺目。
秦豫垣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成拳,手背骨上爆裂出青色的脉络。
*
日落西山,大金等人撸完沈澜怡的宝宝后,返回他们在海城的临时住所。
推门而入,一片漆黑中,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十人立马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刚想抄家伙准备战斗,一张大网兜头罩下,紧接着气体麻醉剂喷射而来,十人防不胜防,跌跪在地上晕厥过去。
后来他们浑浑噩噩被人绑住手脚,再次醒来,目光所及是一个儒雅矜贵却极为冷漠的男人。
那个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修长性感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穿梭着银链的蓝钻戒指,再往远瞧,他的身后站着两排凶神恶煞的手下。
大金首先看见那枚戒指,赶忙低头检查自己的前胸,果不其然,前胸空荡荡,秦豫垣手里的戒指就是从他这里摘走的!
他梗起脖子怒骂:“姓秦的,你个杂碎!把老子的戒指还给我!”
秦豫垣深潭般的眼瞳直直射向他,眼底暗涌怒意,“你的戒指?”
“对啊,老子的!”
秦豫垣周身气压降低,面孔冰冷仿佛渡着寒冰,嗓音阴鸷仿若来自地狱。
“给我打!”
老四领命,捏起拳头就朝大金脸上拳拳砸去。
大金:“!!”
大金被打得一头懵,心道这姓秦的也太过狂妄,黑帮寻仇还要讲究个名头,他却不遵道上的规矩,用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欺负人!
还不是看他们老大出事了,他才敢这样横行无忌欺凌他们!
“姓秦的,我日你大爷……”
大金被打懵了,但其他几人却看出了一些门道,这哪里是寻仇,只针对大金一个人,这分明是泄恨!
此刻十人中的一名女子开口了,她叫露西,外国女人,操着一口英文急切为大金说话。
“别打了!那个戒指,是一个女孩的!”
秦豫垣抬了一下手,老四识眼色停止虐打。
果真是因为那枚戒指!
露西道出戒指缘由:“我们在来华国路上,大金救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为表谢意,把那枚戒指送给了大金。”
秦豫垣的手微微颤抖,他绷着声儿问:“在哪里,救的那个女孩?”
露西和大金对视一眼:“华国西南,梨花古镇。”
秦豫垣死死压住那颤抖不已的双手,眼眶微红,尽量克制着声线问道:“她怎么了?需要你们去救?”
大金愤愤看他一眼,此刻他也明白过来自己挨揍是因为那枚戒指,没好气朝他吼:“缅甸内战,波及华国临近城镇,我们十人从缅甸过来,经过古镇,在山上救下被困在炮火中采药的姑娘!”
蓝色钻戒。
采药的姑娘。
秦豫垣死死保持的理智终于破防!
三百六十五个日夜,他每一天都在煎熬,每一天都在期盼能够得到她的消息,为此他不惜焚香,不惜走过万千庙堂。
可是等啊盼啊,却怎么都等不来也盼不到。
就在他将要绝望的时候,上天垂帘他,就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他忽然看到了一缕曙光。
秦豫垣心脏鼓跳,双眸湿润泛红,猛地站起来,沙哑着嗓音道:“老四,准备直升机,跟我去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