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讷讷问道:“那我总得知道你的名字吧?”
男生弯弯唇角:“我叫辞风。”
辞风一笑,世间万物尽失颜色,时念看呆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人!
随后也朝他敛唇笑:“辞风哥哥,我叫时念。”
从那天之后,她和辞风就做了邻居。
偷偷的,不引起孟染注意的。
那好像就成为了一个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秘密。
跟偷情一样刺激!
辞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于时念来讲,他就是一个树洞,她将母亲的暴力和父亲常年出差都讲给辞风听。
心底的阴霾一吐为快,时念渐渐变得开阔起来。
那时辞风就会浅笑问她:“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经常出差?”
时念自豪道:“景察,他是最优秀的景察!”
辞风的脸色僵了一下,但是时念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留意。
而后他很快恢复正常,继续温柔笑听时念的絮叨。
之后时念发现,孟染不再对她动辄打骂了,而是每天笑吟吟地化妆搭配衣服,早起晚归,甚至不归。
时念终于脱离了孟染的控制,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母亲的行为感到自责和害怕。
母亲外面有人了。
她给父亲带了绿帽!
时念知道这可能是辞风干的,可她毕竟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一路走来的姑娘,从来没有害过人。
那人是她的母亲,最后受到伤害的也只会是她的父亲。
是自己让这一切发生的,时念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辞风却对她说:“念念,你母亲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正是因为对生活满意,她才对你宽容。”
“她现在的选择并不是源于你我,那是她内心深处的欲望,你的父亲满足不了她,金钱权势才是她想要的。”
时念啜泣问:“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对她好吗?”
辞风道:“比起你的父亲,他可以满足她的一切幻想。”
命运流转,前途莫测。
当时的霍辞风只是想把一个事儿多脾气大的女人送进秦家,给秦家的人添堵。
可哪知,后来的一切,与他今日之举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他将时念,拉到了一个有秦豫垣的世界。
时念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辞风动了心。
彼时的她只知道整个灰蒙蒙的高三生涯有辞风陪着,感到无比温暖。
她失意之时,辞风会对她说:“人生路很长,面前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只是漫长人生中最不起眼的一座,后面还会有更大更难的山需要你去翻越。”
时念来不及失意,愤怒瞪他!
她得意之时,辞风会轻飘飘说:“高兴就痛痛快快的去乐,因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有这么高兴的时候了。”
时念欢愉的心情被泼了凉水,狠狠瞪他。
辞风还有很多歪理。
他说:“人活在这世上,自己最重要,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一个人的重要程度高于你自己,那你就是傻逼!”
时念问:“你生命中有人比你更重要吗?”
辞风一顿,半晌扯唇自嘲:“有啊,因为自己当过傻逼,所以才劝你。”
在辞风的影响下,十七岁的时念树立起一个不歪不正的人生观,对待感情,先爱自己,后爱他人。
这是辞风教她的。
活在当下,及时行乐,也是辞风教她的。
辞风说:“好不容易来这世界一趟,如果不能享受世界,享受自己,那怎能对得起当初还是受精卵的自己。”
“那些欲望,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人之需求,它出现了,你就要正视它。延迟满足固然会有成就感,但当下的快乐,又是另一番销魂滋味。”
时念问:“什么欲望可以当下满足?”
辞风邪笑:“看你喽,任何事情都有因果,你敢做,就要敢去承担它的因果。”
时念似懂非懂。
所以后来遇到顾烨,那个和辞风有三分相像的男人追她,她就答应了。
捕捉他身上那么几分微末的故人身影,她会感到快乐。
这便是他说的,及时行乐吧。
而她感到顾烨不是一个好人时,不去留恋选择及时抽身,这也是辞风教她的,规避因果,及时止损。
只是后来又遇到秦豫垣,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她和他共享了这人间极乐。
她自认可以承担起这份感情的因果。
只是,动了真心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全身而退……
彼时她问辞风:“你承担过因果吗?”
辞风唇畔笑意渐渐消失,没有回应。
辞风是一个非常病弱的男人,他曾经被追债人追打,身上伤痕累累,却没钱去医院看病。
时念也没有钱,每个月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只能给辞风买一些伤药治病。
可辞风的情况越来越恶化,走投无路的她在网上瞎猫碰耗子。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接触中医,她从网上搜罗了一些药方给辞风调养身体,然后尽量给他一些好吃的补充营养。
也不知道是辞风身体素质过硬,还是那些药方真的有效,辞风的身体开始逐渐好转。
她治疗辞风的身,而辞风治愈她的心。
他是她灰暗人生中的一抹温暖,在最寒冷的冬天带给她火光,与她依偎取暖。
她以为他们一直都可以这样,她还天真地对他说:“辞风哥哥,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等我以后考上大学,有了工作,我养你!”
辞风笑得漫不经心,“好啊。”
只是好景不长,跟辞风相处了三个月后,父亲回来了。
父亲不再是离开时候那样身体健硕,而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拖着一副病痛残躯萧索回家。
那时她才知道,父亲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却没有跟家里人说过。
她难过得厉害,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去对面敲辞风的门。
只是那扇平时一敲就开的门今天却迟迟没有打开,时念垂眸,在门缝中抽出一张纸条。
“念念,哥哥走了,有缘再见。”
时念捏紧手中的纸条。
辞风就那么忽然离开了,不打招呼,不作告别。
他来时毫无征兆,去时也是猝不及防。
只是时念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因为父亲患上了严重的尿毒症。
她白天上学,晚上照顾父亲,只有偶尔夜深人静时偷偷哭两下鼻子。
在日记本里写下她无法宣泄的情思以及那个不可以说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她心灵的依托。
辞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