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生死未卜,苏芩秋无心再回宁远侯府吃酒,顾泽夕很理解她的心情,径直把她和大丫送回了信阳侯府。
苏芩秋回到蓝田院不久,苏德仁派了人来,把她叫到了书房。
苏德仁半躺在榻上,病怏怏:“你刚从淮南王府回来?你嫡母现下如何?”
苏芩秋落泪:“夫人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
苏德仁满脸气愤:“是谁下的毒手?”
苏芩秋摇头:“投毒的丫鬟当场就自尽了,幕后真凶无从查起,我离开淮南王府的时候,淮南王还在发脾气。”
“可恶!”苏德仁使劲儿地捶榻沿,“等本侯找到凶手,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苏芩秋垂下眼帘:“父亲也要保证身体,您本来就病了,若是气出个好歹来,姐姐又要说我克父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苏德仁都不知道怎么接,噎了半晌才道:“你去吧。”
苏芩秋恭顺地起身,行了个礼,方才去了。
她刚走,白姨娘就进了书房,急不可待地问苏德仁:“侯爷,夫人被毒死了吗?”
“不死也快了。”苏德仁面露喜色,“等她死了,本侯马上把你扶正。”
“扶不扶正都是次要的,我跟着侯爷,才不计较什么名分。”白姨娘春风满面,偎进了他怀里,“这下就算大丫长得再像沈世子,也没人去认苏芩秋当嫡女了,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苏德仁把手探进了她的衣襟里:“本侯心里只有你,若不把你扶正,还有什么意思……”
“爹,您要把谁扶正?!”房门呯地一声被推开,苏宝明闯了进来。
苏德仁连忙掩饰:“本侯没说把谁扶正,你听错了。”
“最好是我听错了。”苏宝明直直地盯着苏德仁,“我娘还没死呢,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一个妾上位!”
苏德仁见白姨娘都快哭出来了,忙道:“你既然知道你娘不行了,还不快去淮南王府守着?”
苏宝明狠狠地瞪了白姨娘一眼,转身去了。
白姨娘扑进苏德仁怀里,嚎啕大哭:“我这是作了什么孽!”
苏德仁不知怎么安慰她,唉声叹气。
苏宝明带着怒气,去了松鹤院。
大丫正在松鹤院门前,追着板板玩。
苏宝明一个没留神,差点撞到了她,赶紧停下了脚步。
大丫有点被吓到:“娘!”
苏芩秋赶紧过来,抱起了她。
苏宝明给苏芩秋行了礼,神色淡淡的:“是我没留神,差点撞到了她。不过这是我娘的住处,你们不该来。”
苏芩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没接他的话茬:“夫人在淮南王府,你来松鹤院做什么?”
苏宝明道:“我来给我娘收拾几件衣裳,去淮南王府伺疾。”
伺疾?她这个弟弟,倒是比苏锦瑟强多了。他到底是沈氏的儿子,还是白姨娘所生?苏芩秋拿不准主意:“那你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大姐姐呢。”
苏宝明微微皱眉,但没再说什么,进去让丫鬟给沈氏收拾了一包衣裳,上淮南王府去了。
苏芩秋带着大丫玩了一会儿,春红来报:“夫人,苏姨娘已经回来了。”
很好,苏芩秋点头:“你和三七分头去通知苏锦瑟和白姨娘,叫她们上松鹤院来。”
春红和三七领命而去。苏芩秋牵着大丫,去了松鹤院厅里。
不一会儿,苏锦瑟和白姨娘都来了。
苏芩秋见白姨娘的眼睛红肿着,问道:“姨娘这是哭过了?”
白姨娘扯谎:“我听说夫人中了毒,担心得不得了,这眼泪止都止不住。”
猫哭耗子,假慈悲!苏锦瑟冷哼了一声,想要骂她几句,但想想沈赋的话,忍住了。
“姨娘别太难过了,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苏芩秋劝慰了她几句,又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夫人中毒未醒,父亲又病着,信阳侯府群龙无首,得赶紧推举一人掌家,不然要乱套了。”
苏锦瑟一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她正打算去找苏德仁要掌家权,竟被苏芩秋抢了先。
“妹妹,这里是信阳侯府,不是宁远侯府,轮不到你一个庶女来掌家。”苏锦瑟讥讽道。
“我什么时候说要掌家了?”苏芩秋道,“不过我的确有推荐的人选。”
“谁?”苏锦瑟问。
“我姨娘。”苏芩秋把白姨娘一指,“据我所知,信阳侯府之前本来就是我姨娘掌家,她最熟悉府里的情况,再挑大梁,肯定得心应手。”
白姨娘没想到苏芩秋居然帮她揽权,很是意外,愣住了。
苏锦瑟绞着帕子,气炸了。她舅舅还真没说错,苏芩秋跟白姨娘本来就是一伙的,现下她娘被毒倒了,她们连装都懒得装了,都开始公然合作抢权了!
她把茶几一拍,呼地站了起来:“一个姨娘,如何能当信阳侯府的家?你怕是不知道,白姨娘是因为犯了错,挨了板子,才被我娘夺了掌家权。如今我娘昏迷不醒,理应由我这个嫡女来掌家!”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掌管娘家的道理?”苏芩秋寸步不让,“你我都没资格掺和娘家的事,唯有我姨娘最合适!”
“好啊,你们母女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找我爹去!”苏锦瑟扭身直奔书房。
白姨娘急得直跺脚,赶紧追着去了。
苏芩秋牵着大丫,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等她到书房时,正听见白姨娘在息事宁人:“大小姐要掌家,让她掌便是了,我还跟她争不成?”
苏芩秋快步走过去,拽住了她的胳膊:“姨娘,您干嘛让着她?你如今有我撑腰,还怕她不成?”
白姨娘急了:“芩秋,你姐姐是嫡女,连你都没资格跟她争,何况是我?”
苏锦瑟得意起来:“苏芩秋,听见没,嫡庶有别,我劝你识相点,掌家权只能是我的。”
“是吗?”苏芩秋转身朝外走,“那我这就去见老太君,让她派人把你接回宁远侯府,以后你就躺在宁远侯府,掌信阳侯府的家吧。”
“你敢!你站住!”苏锦瑟急了。
苏芩秋转回身,挑衅看她。
苏锦瑟气得直晃苏德仁的胳膊:“爹,你管管她!”
苏德仁劝她:“你到底是外嫁女,如果宁远侯府来接你,本侯也拦不住。你听话,让白姨娘掌家得了,她亏待不了你。”
如果是苏芩秋跟苏锦瑟争掌家权,他肯定偏向苏锦瑟。但现在是白姨娘跟苏锦瑟争,他只想和稀泥。
“好,好,好!”苏锦瑟气得七窍生烟。看来在苏德仁眼里,白姨娘比她这个嫡女重要多了,难怪白姨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毒害她娘。
她发誓,她一定要找到证据,让白姨娘去死!
苏芩秋看看生气的苏锦瑟,再看看不自在的白姨娘,暗自冷冷一笑,带着大丫回了蓝田院。
天色已暗,她沉沉睡了一觉,第二天睁眼时,却发现顾泽夕坐在床边。
苏芩秋吓了一跳:“侯爷,您右手伤了,还敢翻墙?”
“大白天的,本侯为何要翻墙?”顾泽夕道,“本侯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谁还敢拦本侯不成?”
差点忘了他是信阳侯府的女婿了。苏芩秋尴尬片刻,想起一件事来:“侯爷,昨晚顾远风跟沈慧茹圆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