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年在灵城的酒肆中,流连数日,现在看来,哪儿还有半点修道之人的风姿,不过本人,全然不在乎。此时的自己,不过是还未找到心中答案罢了,颓废些,是自然的。
这日,又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之上,却不想迎面碰到,军营而归的破天,‘卫兄何故在此?’
‘将军这是去往何处?’
‘喝了?这还开始客气上了,叫将军,显得生分。’
卫年有些半眯着眼神,身形却站的笔直,‘现在你们,都在为了各自的事情,忙碌着,大街之上偶遇,当然是要称呼为将军。毕竟你们要做之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破天见此,招了招手,坐骑换成了马车,将卫年一把拽了上去。‘我说你刚才,说些什么弯弯绕绕的话,咋让人听不懂。’
见卫年只是靠着窗不说话,破天朝着马夫喊,先去文竹小院。
话音刚落,卫年不自觉地看了看破天。见其认真的样子,立马运功,将酒气逼出一些。摇了摇脑袋。
破天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搞得一头懵。只满脸疑惑的看着卫年。‘卫兄,你说这习武之人,喝了酒又运功把它逼出来,那喝的有啥意义?你等我凯旋的,我陪你好好喝一场。’
‘破天兄误会了,我并不是喜酒之人。’
啊?
‘你不喜酒,那你这喝的、、、前几日,在主子小院,也喝的那么高兴?’
卫年想,破天眼神多少是有些问题的,哪里见到自己开心了?自己都不知道。
马车悠悠,到达小院,倒也是没花多少时间,只是每次都要从后门隐秘进入,得兜转几次。
自上次用膳后,秦明君倒是第一次见卫年,‘卫兄今日得空前来吗,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回师门了呢。’
本是个寻常的问话,可卫年听着,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怎么,你秦明君是想过河拆桥,我无用之后,在灵城都待不得?’
这话从何说起?
正欲接过破天手中之物的秦明君,一个眼神看向破天。咋,这是来的路上受刺激了?
破天摇头。
可这话,确实算不得客气。
将花名册接过,身子微微一侧,轻轻将东西放在茶桌上,‘卫兄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脸色有些微微发冷。
卫年见此,也察觉自己说话,未免太过生硬了些,不过心中的怨气,却有些让他说不出软话。只得撩开衣袍,往旁边客座上一坐。默默的喝起茶来。
秦明君不知道他是何意,但是想着,一会好好说说便行了,正事要紧。
打开名册,粗略扫过。
‘破天,一切可还顺利。’
‘主子,一切顺利,现在就是军师在筹备粮草,还有军事装备什么的。本来这些东西,以前也一直备着,只是数量问题,预计时间远远足够。’
‘嗯,务必做到准备充分,虽说情报来看,其他两国现在并无任何动作,但是我们也得防备着,不然到时腹背受敌,便是一场硬仗。’
‘是,主子放心吧,这边我会安排妥当的。’
‘嗯,还有就是,慢慢告诉几位副将,然后将消息放出去,就说公主会随你们,亲征。’
‘是’
‘那主子,没什么事,我先回营里了。’
‘嗯。’
破天转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全然忘记,一起进来的卫年,是搭着他的马车而来。不,是被他拽上马车而来。
眼见屋内安静下来,酒劲已全过的卫年,起身准备告辞。
‘卫兄这几日在做什么?’
‘闲逛,山野之人,本就是随性洒脱的。’
‘也是,不过,这么久,也未对卫兄,好好说上一声感谢,今日在此,谢过了。’
卫年沉着脸,‘你是谢我师门良方?可那是你自己通过实力赢得的,还是谢我千里奔袭灵城。可这,也是师门客座长老的命令罢了。所以,没有多谢一说。’
客座长老?一时间,秦明君,还没想起自己这层身份。或者说,自己从未有过想用那身份,叫卫年办事。至少他说的,没有。
不过,别人有什么想法,自己也是不能左右。
‘那卫兄。’
‘那冒着生命危险,随你而来的乔公子,你秦明君可曾道过谢?’
秦明君的话,被卫年堵在喉咙里没有声响。
我。。。
‘那乔公子,一来你便委以重任,又可曾道过谢。’
我。。。
‘你若没什么可说的,我便先行离去了。’
卫年走的决然,秦明君满脸不可置信,‘明一?我哪里得罪他了?怎么此人,我是越来越看不懂?’
这日夜间用膳之时,秦明君还是有些不得其解,乔安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人,出声询问,‘公子是有什么心事?’
‘也算不得什么心事,只是有人前后态度,变化有些大,想着说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那公子给我讲讲。’
秦明君将于卫年相识,到这次请他夜袭灵城之事,全部讲给乔安听了之后。
‘公子离开兴山之时,真是那么说的?’
‘有何问题?他师门是出现了些问题啊,但是我。’
‘不是师门,是你最后那句,那句四个月的时间,考虑并作出抉择,他该何去何从,他有没有,匹配遨游列国的底气。还有那,谋略尚缺四个字。’
秦明君眼都不眨的看着乔安,这些话,有何问题。
一旁的明一,倒是若有所思起来。自家主子,算来,也是年岁到了,只是这方面,因着往些年都是女扮男,倒是没有过多在意,现在乔安公子所言,,,以后自己该是多上心些。
乔安无奈的笑笑,自家公子,这方面,果然不是一般的迟钝。但自己,可不是那般大度之人。。。
‘公子可记起了,我为何这般称呼你?’
啊?
不是在说卫年的事情吗。怎么跳跃这么快。
‘什么称呼?’
乔安有一种你装傻,我也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今日,这话口,一定给它打开。
‘公子。’
啊。‘不记得了。’秦明君真诚回答,因为事实如此。确实不记得了,而且她自己觉得,只是个称呼,无所谓。
‘那公子听好了,这个故事不难讲,不过是幼时,公子承诺与我,让我等你,你会回来接我,然后娶我。公子,会娶我。’
乔安的碗筷,适时的轻轻放下,双目灼灼的看着秦明君。
而咱们的秦明君殿下,便没那么乐观了,这段话震的自己全身发麻,这小时候,是有多颠。
乔安看着一动不动的眼前人,嘴角轻轻拉扯,再出一击。‘公子,到现在,我心依然,矢志不改。’
秦明君的心,犹如顽石开裂,透出一丝丝裂痕,她只是后知后觉,不代表不懂男女情爱,这么明晃晃的爱意,喧诸于口,又不傻,当然听懂了。
乔安起身,浅浅的笑着,‘明一,辛苦照顾一下公子,我出去一趟。找找卫公子。’
明一行礼,答,‘是’
等到人都走远了,明一才回过神,自己干嘛给他行礼,行礼就算了,还能解释说礼节,自己干嘛对他的话答是。
疯了疯了,刚才那一番言语,看来是给自己吓得不轻,抬眼去看秦明君、、、
‘主子’
‘主子’
‘主子、、、’
啊。。。秦明君的碗筷一摔,饭桌一片慌乱,明一赶紧上来收拾,‘主子,没事吧。’
‘明一,我倒是没事,不过刚才耳朵,,,出现了,,,明一啊,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这个。。。我只能说,主子,你听到的都不是幻觉。’
这一夜,大概是秦明君十八年来,第一次为琐事,而翻来覆去毫无睡意,而脑海中,关于乔安的事情,也记得越来越清晰,那幼时的朝夕相处,福祸相依。
这边乔安几经周折,在一个客栈找到了卫年。
‘怎么是你?’
‘卫公子见到我如此惊讶吗。’
扶着门框的手一散,‘乔公子随意。’
‘卫兄过几日,一起去公主府住吧,或者现下搬到小院也行。’
‘是她叫你来的?’
‘公子只是很困惑,不知卫兄的气,从何而来。’
‘呵,所以呢,你来此?’卫年倚在腿上的手,成拳状,大概,是想揍一顿,眼前之人,真是,有些碍眼。
‘公子那人,大概是卫兄不说,她不会懂得,比如你此次下山,为他而来。比如你的选择,比如,遨游列国的底气,比如,谋略尚缺,但,真心、、、’
嘭,够了。
卫年一拳砸向茶几,面露凶色。
长吐几口酒气,摇摇头,无奈笑意。‘呵,这秦明君,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
乔安始终,带着那得体的笑意,卫年看了,甚至觉得有些虚伪,这就是仙门与世家的区别吗。这就是秦明君身边,所需之人。
‘卫公子可知,我为何走这一趟。
因为你的赤忱。
你下山的时候,想必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的,那时候,你应该还不知公子是公主,但是你,还是毅然决然的去到了她身边,这点,让乔某佩服不已。’
有什么用呢,秦明君她。。。
‘卫公子,你确定是别人,而不是你自己的问题?是否,你的心,还不够坚定。’
‘卫公子可知,我现在住在小院,是我自己要求的,并不是公子主动邀请的,她以为,我会住在改装中的元帅府。’
‘什么?’
乔安起身,大概是觉得自己今日,已经说的太多,又或者是没事找事,非给自己找个竞争对手。第一次,没有礼貌的,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