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趁着孟鹤行去拿车的间隙,司北泊别扭地往她身边靠近,在还有一臂距离时停下,微侧着脸,余光瞥她,像是要说话的模样。
司隐只专心看手机,刷到有趣的内容,还了个赞,她知道司北泊是为了什么事,但是他没说话,她只当作没看见。
到最后,还是没说上话,司北泊被闻京铭拽着上了车,都没来得及等孟鹤行回来,车子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徒留司隐一个人在光亮的大堂前等着,好在,孟鹤行没耽误几分钟就把车开了出来,往大堂台阶下一停,让司隐上车。
此时,已经快到夜半,门口零零散散有几辆车子,脚步声凌乱,又是哪位喝醉的客人奔往这边来。
老远见着孟鹤行的车,竟然还能认出来,凑上前扒着车窗谄媚讨好,醉醺醺的语气听得人费劲。
还暗戳戳往副驾驶看。
好在司隐动作快,在那人凑上来之前就将头发散下来,直直垂下,遮住半张侧脸,堵得严实,让人想看也看不清样貌,只能大致看见是个女人身影。
那人笑了几句,舌头像是被人掐住,说话吐词不清,孟鹤行已然不耐烦,还没表现出来时,安保人员有眼色地将人拽走,还了一片清净。
车窗升起,孟鹤行手掌控着方向盘,往左转,余光瞄了副驾驶一眼,而后低笑出声:“躲得挺快,人走了。”
司隐眼皮都要睁不动,还好有安全带系着,不然,整个人就像一摊软泥往下滑。
多日连转轴,再加上这两天陪着李秀回了边阳,东跑西跑,都不带歇着的,酒精上头,脑海一片混沌。
有时候想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也好,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什么也不用想。
车内空间静谧,没打冷气,司隐刚喝了酒,怕她受凉,只把窗户开了条缝,让大自然的微风吹进来,消除燥热。
孟鹤行注视着前方的道路,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瞅两眼,司隐是真累了,靠在座椅上,仰着脸,睡得正香,呼吸轻薄。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香,醇厚回甘,钻进鼻孔,竟然有些上头。
等红绿灯时,孟鹤行指尖摩挲着方向盘,视线往旁边看,女孩发丝散乱,有几缕沾在唇角,黑发红唇,衬得皮肤越发细腻白皙,唇形饱满,不笑的时候唇珠微凸,莫名增添了冷感。
他动了动手指,差点就往她脸上凑,指尖都碰到发丝,又叹了口气,收了回来,继续看路前方,窗外无边月色,照亮了回家的路。
直接将人带去了和园,车子到家时,司隐梦梦醒醒,睁开了眼,看着熟悉的景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随后下了车。
孟鹤行将车交给林叔,跟在司隐身后进了门,早先吩咐过余妈,此时她正在厨房里忙活,见两人回来,眉眼笑开。
手在围裙上揩了两下,冲孟鹤行道:“先生,醒酒汤煮好了。”
孟鹤行在玄关处换完鞋,指尖拨动袖扣,将那块冷色的腕表脱下:“盛一碗过来吧,给司隐。”
“好。”
余妈转头去厨房盛汤。
司隐一只脚已经踏上楼梯了,却被孟鹤行从身后叫住,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看,脸色不太好,满满的倦意。
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向上抬,略带不解。
孟鹤行落座在沙发上,面前摆了杯热水,端起喝了一口,才看她:“余妈煮了醒酒汤,喝一点,省得夜晚难受。”
既然都煮了,司隐也没推脱,干脆转身回来,踩着拖鞋就往厨房去,脚踝露在外面,隐约还能看出不敢太过使力。
孟鹤行视线从她脚上收回,目光下垂,落在自己脚上这双黑色拖鞋上,嘴角浅勾起一道弧度,连带着家里的一切都看顺了眼。
为了避免麻烦,司隐本想在厨房里把汤喝了,奈何太烫,只好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她就顺势坐在餐桌旁边,也许是太困,脑袋耷拉着,趴在上面,长睫毛微动,目光无神,侧着身子等汤凉。
余妈见两人不说话,就想找点话题聊,最后扯到下午送来的桂花糕上,看了孟鹤行一眼,对方起身上了楼,她悄悄凑在司隐旁边。
没忍住说:“太太,下午的桂花糕,我打电话和先生说了,您猜怎么着?”
余妈不怀好意的笑,抬手掩着,打趣:“先生特意让许助理回家取呢,说什么来拿文件,我看啊,就是个幌子,他知道你送了桂花糕,迫不及待地想尝尝。”
“我瞧着,先生平日里也不喜甜食,只有跟你在一块的时候,才吃上一点,太太……”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原是孟鹤行上去取了东西下来,不知道听没听见余妈的话,反正她是觉得此时两人都在,说了难免尴尬,就住了嘴。
将围裙放下,掸掸衣服,冲司隐道:“太太,您喝完把碗放这就行,明早我起来收拾。”
司隐轻声应了。
脑海里一片混沌,却时不时浮现出余妈刚才的话来。
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燥意,端着汤碗喝了一口,谁知,摸着不烫,喝到嘴里竟然温度极高,她吐都吐不出来,只好吞了下去。
眉头紧皱,呛得她连连咳嗽,撒出来的汤水溅到手背上,指尖微红,碗底磕在餐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没来得及站起身,手腕就被男人干燥温热的大掌扣住,脚步微错,他拉着她去洗手间,拧开凉水,握着她的手一起伸到下面,手指交叠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
凉水冲刷,那股灼烧感褪去。
冲了好一会儿,孟鹤行才放开她的手腕,关上水,抽了张湿纸巾将她手背擦干。
镜子里映出两人的身影,离得极近。
司隐喝了酒,眼尾潮红,眼神不像平日里清醒,但也醒了大半,而旁边的男人,一整个清冷疏离的模样,此时眼里暗涌着墨色。
语气低沉,隐约带着薄怒:“还烫着哪了?”
司隐有些愣,从没听过他这样的语气,舌尖密密麻麻的疼,刺激了她的神经。
默默将手收回来,摇头:“没了。”
迷迷瞪瞪的表情,看样子是没完全清醒。
孟鹤行叹了口气,让她先出门,找了烫伤膏出来,摆在茶几上,又去找棉签。
司隐揉了揉脑袋,看他走来走去,最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忍不住开口:“没事的,不用……”
不用这么麻烦。
后几个字被男人不太友善的目光震慑回去。
司隐莫名想起之前孟景寒说的话,这次,她倒是深表赞同。
孟鹤行的眼神,确实挺吓人的。
看似温和,实则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