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淡绿锦袍的少年立在腊梅树下浅笑,眼角眉梢浸染着对兄长的崇敬和依恋。
谢晟看着谢安的笑颜,心中百感交集。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个弟弟。他记得那时候他大约三岁左右,林小娘经常遣婢女到他小娘的院子里截胡父亲。就在他抱着父亲的腿哭着说梦见爹爹不救他的那天晚上,父亲头一次没有被截胡走。那天,父亲破天荒的对那个林小娘派来的婢女发了脾气,让夏荷院的婆子们把她轰了出去。
那天晚上,爹爹和小娘特例允许了他睡在主屋,他睡在爹爹和小娘的中间,那晚他睡得特别香甜。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睡得正香甜,就听到外面有婢女哭哭啼啼的声音,他揉着眼睛起来,见到父亲铁青着脸在责骂一个跪在地上的婢女,他认出这个婢女是小娘房里的一等丫鬟香芹。
香芹的脸上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她哭着跪在地上求饶:“求城主饶了婢子一次吧,婢子真不知道林小娘昨晚摔了一跤,要不然,要不然也不敢把倚梅居的婢女挡住夏荷居的外面。”
倚梅居是林雪娘的院子,因为雪娘说她是生在冬天梅花盛开的时候,所以谢衡便拨给了她种满各色梅花的倚梅居。
倚梅居的冬霜哭着说:“昨晚我家小娘肚子不舒服,本就睡得不安生,后来听说院中那株大红色的梅花盛开了,想到城主最爱那株颜色热烈的梅花,便亲自披衣去剪花枝,说要插入瓶中送到城主的书房,这样城主起床后去前院处理公务一眼便能见到了。谁知,谁知雪天路滑,小娘摔了一跤……小娘怕惊动旁人不好,便让婢子等天明再传府医。”
“爹爹……”
谢衡本想直接就去倚梅居看一看林雪娘,可是看到厢房内探头探脑看过来的小谢晟,便忍住了脚步。
谢衡招手让小谢晟过来,把谢晟抱在怀里问:“晟哥儿怎么不再睡会儿?”
“爹爹不要生气,生气了有皱纹不好看。”小谢晟试图用手抚平谢衡紧拧的眉头。
谢衡的烦躁的心情瞬间平复下来很多:“府医怎么说?”
“府医说,”冬梅小心翼翼的看了谢衡怀里的小谢晟一眼,说:“府医说我们小娘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这才会时不时的有小腹坠胀隐痛之症……”
“什么?雪娘有孕了?真是太好了!”
谢衡把怀中的小谢晟放到了地上,抬脚就往外走,想了想,又回头温声对小谢晟说:“晟哥儿跟你小娘好好吃早膳吧,爹爹先去处理些事情。”
谢衡冷眼看了站立一旁面无表情的张小娘,仿若在怨怼她让夏荷居的人拦着倚梅居的人不让进来通报林小娘有孕一般。
待谢衡走后,张小娘冷哼一声,让人摆膳,又亲自给小谢晟梳洗。
小谢晟小心翼翼的观察小娘的脸色,发现小娘并不因为林小娘有孕而有更多的情绪,他甚至觉得小娘并不在乎爹爹待她如何。
谢晟收回思绪,对面前的三弟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便越过他往自己的松石居去。
“三哥!”
谢安在谢晟的身后喊他。
谢晟停下脚步,并没有转身,冷冷的问道:“有事?”
“三哥,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我可否,可否去你院子里和你说说话?”
谢晟想了想,自己离家多年,有些事情的确可以通过这个三弟了解一些,便点头道:“来吧。”
谢安高兴的跟在谢晟的身后去往松石居。与此同时,有一个小厮躲在假山后面,待谢晟和谢安走远后,这名小厮便悄悄的往城主夫人季氏的慈安居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