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熬好了药,侍候木少轴服下,他自己也喝了一碗。
侍书自打知道自己中招的邪物是影魅之术的一抹残息,心中羞愧,不敢靠近花娴。
但是侍书只是羞愧他的心思被影魅之术揭穿,他并没有对伤害花娴之事悔过,反而有些怨恨花娴。
花娴目前展现的能力分明不是一个六岁的凡人小女孩能做到的,她的身份是可疑的,她出现在公子面前一定是有不可告人之心,但是花娴却隐瞒能力,扮猪吃老虎。可是公子似乎对花娴眼盲心瞎,这定然是因为花娴对公子使了什么魅惑心境的邪术。
侍书决定打从今日起对花娴要更加提防,他一定要找机会揭穿花娴的真面目证明给公子看,他要证明,这个世上只有他侍书是真心实意待公子的,其他人都不是真心的,其他人对公子定是有所图。
就连京城木家那些人……
侍书想到公子这些年和木家的相处模式,心里有些为公子不忿。
木家大公子木少名虽是如今的木家家主,但木大公子宅心仁厚,处事之道过于优柔寡断,这些年木家经历的些许风浪,都是自家四公子出谋划策摆平的。
可是木家上上下下没有人提起过四公子的付出,这些功劳都算到了木家大公子的头上,木大公子在京中博得了美名,而真正的幕后之人四公子却因为身体健康问题被木家舍弃。
侍书知道,任何世家大族对于接班人都是倾全族之力的培养,所有的资源都是仅着接班人来使用,所以,木家自会为大公子打造出好名声。至于自己的四公子吗,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少年,木四公子身体羸弱,仿若一阵风都可吹散,没有人在乎他是否需要一个好名声,对于世家来说,谁有价值,谁能为家族带来最大的利益,谁才会被看重。
侍书觉得自己的四公子过于仁厚,对功名利禄从不放在心上,但是侍书不信,倘若自家公子身体康健,也有资格与其他三位公子站在同一个赛道上,自家公子还会如现在这般对任何事都云淡风轻吗?
侍书越想越觉得自家公子委屈,他暗暗下决心,要拿回属于自家公子的一切,让那些踩着自家公子往上爬的人都付出代价,他要让所有人都明白,木四公子才是木家最重要的那个人!
侍书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回头一看,花娴抱着膀子冷冷的看着他。侍书突然有种被看穿心思的窘迫感。不过,关她何事!
侍书想想便理直气壮的挺直了腰杆。
“娴主子,你有没有觉得侍书护卫有些不对劲?”大黄狗撮着牙花子,看着侍书连连摇着狗头。
“有些人,一旦被唤醒了某些压抑的心思,便很难再收回去了。影魅之术的霸道之处还在于,它能够唤醒人心底最深的欲念,倘若心智坚定的人,那些欲念也就只是个不切实际的念想而已。可有些人,却会拿这些欲念当作目标与执念。这就是影魅之术不可用药力拔除的那部分了。因为,那不是毒,那是人心。”
“人类,真可怕!”大黄狗感叹。
“不,是人性!”花娴纠正道。
大老虎从一块大石头后面转出来,嘴上叼着一只兔子。大老虎吧兔子吐到花娴脚前:“娴主子要吃烤兔肉吗?要是不合口味,我再去猎些别的来。”
“阿呆我想吃山鸡。”大黄狗汪汪大喊。
大老虎白了大黄狗一眼,凉凉的说:“想吃自己去猎。”
“汪汪汪,你没有虎性啊,咱俩好歹背靠背战斗过,你竟这样没有良心,如此凉薄的虎子,着实伤了狗家的心了。”
大老虎见大黄狗如此矫情的惺惺作态,简直没眼看:“你几时学得如此人里人气。”
大老虎嫌弃的语气毫不掩饰。
花娴正在收拾大老虎给她的野兔,听到这句“人里人气”,嘴角抽了抽。
人类有九转回肠,可不就变化多端,八面玲珑,如此特性,用“人里人气”来形容倒也贴切。
花娴把野兔收拾内脏,在野兔的肚子里抹上香料,再揣上削了皮的凉薯,外面的皮毛不剥除。
花娴给野兔外面抹上泥巴埋进燃尽的火堆地下烘烤。这种做法的叫花鸡的烤制方式,花娴是在天界的藏书阁里从一本《凡间野志》上看到的。花娴这是第一次尝试做叫花鸡,不,叫花兔,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木少轴看了看花娴这边的动静,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他知道花娴的厨艺好,且这几个月吃惯了花娴烹制的美食,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花娴出现之前的十几年出京寻医的岁月里,他吃着侍书烹制的食物也没觉得难吃,可是如今这张嘴被花娴养刁了,再回味起侍书的各种清汤寡水的炖菜,只觉得自己之前仿若吃了好几年的猪食。
侍书见自家公子对着花娴那边频频张望,便知道公子是馋花娴做的美食了。侍书有点心疼自家公子,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别说是美食了,就算公子想要天上的月亮,以京城木家的实力也能为满足公子的心意谋划一二。
眼前不就是一只叫花兔吗,哪用得着公子自己自降身份的开口啊,这花娴属实不知进退,自家公子可是为了送她才要前往楚州,要侍书说,花娴就应该很有眼力见的主动开口询问公子想如何吃叫花兔,也好按照公子的口味来调整甜咸浓淡。
侍书心里这么想,还真就开口这么说了,他丝毫不去考虑花娴为何突然不想为他们主仆二人烹制食物了。他不觉得自己暴露了想杀花娴的心念有何不妥,花娴本就是有问题的人,她身份可疑,且身怀与年龄不相符的神通,自己作为公子的贴身侍卫又怎能容忍如此危险的人物潜伏在公子身边呢?
“娴姑娘,你那个叫花兔,等烤好了把易嚼烂的肚子上的肉给我家公子切来,公子身体孱弱,吃不得不易消化之物。”
花娴闻言惊呆了,瞧他这说得理直气壮,他家公子身娇肉贵关她什么事?
木少轴也被侍书此举惊住,他眼含怒气的看向侍书,看来自己病得太久了,有些人光是敲打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