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文思殿。
卢迈和郑珣瑜两人分别兼任御史大夫,他们跟随秦玉卿在下朝后立刻回到文思殿,而这里也是御史台的办公府衙,正好位于含元殿的的东边,两者距离隔着春晖门而已。
三位宰相审阅夏无忧递交到御史台的官员罪证。
“这帮误国误民的硕鼠蛀虫,这次本大相公绝不姑息,定要依法重办严惩他们,对这种人必须施以铁腕,严厉镇压,方可防患于未然!”
郑珣瑜怒气冲冲率先发表意见。
卢迈同样跟着赞同附议道:“自古以来官商勾结屡禁不止,对于罪证确凿的官员只能严惩不贷,不然的话,各级官员如何做到吏治清明!”
秦玉卿顿时有些头大起来,她面露苦笑说道:“中书令真是厉害啊,他居然能收集到这么多官员的罪证!可这里面涉及官员高达数千人,既有二品大官,又有九品小官,其中不乏有地方州牧,这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御史令说得有道理,你觉得应该从哪里入手!”
郑珣瑜想要听听秦玉卿有何高见。
秦玉卿思考片刻略微沉吟说道:“看来还是要从州牧开始下手,这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利益链过于紊乱,咱们只能从上往下抓,这样才能一个萝卜一个坑填补进去。”
“好,那我去跟尚书令打招呼!”
郑珣瑜非常赞同秦玉卿这种做法,他随即对着卢迈问道:“左仆射,不知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卢迈从小到大诚实忠厚,责己严而责人宽,虽然他是门荫入仕为官,但是在为官期间奉公守纪不谋私利,胸怀坦荡待人谦恭,从不拉帮结派,因此为众大臣所景仰。
只是卢迈性格为人端庄,文雅庄重沉默寡言,他几乎没什么上奏议论,一直以来都是保持着谦卑保守和廉洁谨慎,就连在处理公事上也多礼让,政事多由他人决定。
自从卢迈调入洛阳担任尚书左仆射以后,他跟郑珣瑜两人合作起来那是如鱼得水。
尤其是在陆贽充任尚书令之后,尚书省三位宰相都是以廉洁而闻名于世,六部官员没人敢在他们面前铺张浪费,由奢变俭的人不可胜数,毕竟这是关乎到仕途。
卢迈听到郑珣瑜询问自己意见,他微微摇头说道:“御史令说得很好,我这边没什么可补充的。”
“行吧,那我就上奏陛下开始抓人!”
秦玉卿率先整理出第一批抓捕名单,她立刻把这些罪证提交给大理寺。
紫微宫,贞观殿。
殷天骄跟夏无忧正在下棋博弈。
皇后夏旖琳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下棋,她明显能够看出陛下心情非常不错,内心不由自主暗道:“要是父亲早点站到陛下身边,这变法革新早就推行下去啦。”
殷天骄确实没想到夏无忧能够忽悠到所有勋爵贵族,他从这件事情中找到文武百官的弱点,而这都要归功于他的岳父。
“国丈,这里没有任何外人,你能否跟朕说句实话?”
殷天骄面色平静不冷不淡问道。
夏无忧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强装镇定微笑道:“陛下请问,微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国丈,以往你明明是反对朕征收资产税,为何今时今日又赞同了呢?”
殷天骄一边下棋一边问道。
夏旖琳赶紧通过眼神示意她父亲好好回答,这是关乎到晋国公府的千秋万代。
夏无忧略微沉吟说道:“启禀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变法革新需用缓药,急则必崩,故而微臣起初并不赞同御史令的主张,尤其是针对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征收资产税。”
“为何?”
殷天骄抬头直视追问道。
夏无忧郑重其事解释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御史令的变法革新虽然利国利民,既能增加朝廷国库的财政收入,又能减轻底层百姓的赋税,然而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同样不是傻子。”
“太上皇曾经说过变法革新首先要认清团结哪方势力,这可不是什么请客吃饭,而是为了消灭最贪婪的利益集团,从肉体上彻底除掉他们,再将抢夺过来的一切合理分配下去。”
“御史令倒也不愧为天下第一才女,她很快窥探到这其中的道理,于是把变法革新分为四个阶段依次执行,第一阶段只针对富商巨贾征收资产税。”
“自从朝廷下达征收资产税以后,全国各地富商巨贾争相藏匿自己财产,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官员从中谋取巨额钱财,这反而平白无故增加官吏的腐败行为。”
“而这一切都在微臣的预料之中,究其原因在于人性贪婪欲壑难填,富商巨贾为了藏匿财产,只会争先恐后去贿赂地方官员,哪怕是能拖一年是一年。”
殷天骄倒也认同夏无忧的说法,他意味深长微笑道:“国丈手上掌握着这么多人的罪证,看来这三年来应该有无数人贿赂你吧?”??
“陛下圣明!”
夏无忧老脸通红辩解道:“可若是微臣不下水,哪里知道这水究竟有多深呢?而今微臣之所以能有这么多罪证,那是因为他们把我视为领头羊。”
殷天骄一脸无语吐槽道:“闹了半天你才是幕后主使,结果你就把他们给卖啦?莫非你不怕他们日后翻起旧账吗?”
“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半点不由人!”
夏无忧摆出大义凛然的表情,他慷慨陈词说道:“微臣乃是当朝国丈,理应关键时刻站在陛下身边,更何况为陛下排忧解难乃是我等臣子的本分,于公于私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洛阳城的勋爵贵族全部团结在陛下身边,陛下手上握有这么多人的罪证,何愁无法推行变法革新。”
“这些官员要么戴罪立功,要么革职罢官抄家流放,在关乎到全家老少的问题上,我想他们肯定不敢继续阳奉阴违。”
“只有微臣站到这群贪官污吏的后面,那么才能在背后给他们来上一刀,毕竟窝里反这种事情自古以来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