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看一阵子医馆。古云。”
容素拿着那些抄写好的纸张递给古云,已经将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他,然后诚恳地请求他。
古云望着容素一脸认真的恳求,眼底划过了一些无法看懂的情绪,张了张嘴,沉吟了下,然后移开了目光,不敢直视她,才浅声道:“容姑娘。抱歉,这个恕我不能答应你。”
从未想过古云会婉拒自己,容素有一瞬间错愕,眨了眨眼,拿着今天辛苦抄了许久的东西,有种挫败的滋味。
她扬起了一抹没有笑意的微笑,看着古云,问道:“我可以问问何缘故吗?不过是很小一段时间而已,且医馆的收入都可以给你的,虽然营收应该不多,但我也会另外支付你一些报酬的。这你可以放心。”
古云抬眼看着她,见她是在认为自己为了报酬,心中莫名有种落寞的感觉,他垂下了眼睑,淡声回道:“不是的。容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报酬才会回绝你的。”
“那,那是为何啊?”容素这下子有点脑袋空白,怎么也想不通古云为何要拒绝自己,他作为一名大夫,她一直看在眼中,他似乎对于悬壶救人很是热心,理应不会拒绝坐镇医馆的事才对。
那现在这是为何呢?
怎么也想不明白,容素紧紧看着古云,得不到答案她可是不会罢休,她的医馆不能刚开业没几天就关门吧,那样更加会让人无法信任,这样也就不可能会有人来医馆看病了。
“古云,你是有什么顾虑吗?有的话,你就说出来,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想办法解决的!”
古云心中微微无奈,知道她看不懂自己的心意,虽然他能看出她似乎没有将任何心思放在感情上面,所以他也不会着急说出来,因为他怕一旦说出,怕她会躲着自己。
浅叹了口气,他才抬头看向容素,温柔淡笑对她道:“其实我是想要随你一起去宁城。”
容素想过无数种古云拒绝帮她镇守医馆的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古云竟然想要跟着她一块去宁城。
有一阵子错愕不已,随后她呆滞地脱口而出:“呃,为何?”
古云抿了下嘴唇,眼眸中流转着淡淡柔光,嗓音温润如风:“我想容姑娘去宁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想我作为你的朋友,应该要帮你,或许一起去到宁城,你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说不定呢。”
听了他这番解释,容素竟真的开始思考用得上古云的地方,伸手摩挲着下巴,凝思了起来。
他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也不知那萧小姐得的是何种怪病,万一不是她可以医治的呢?
说不定古云跟着去,还能帮着她给点建议什么的,毕竟古云学医比她学得久,经验也比她多。
想通了这一点后,容素顿时茅塞顿开,张大了笑容,抬起手朝古云的肩膀拍了下,爽朗开口:“好!有你这样的好友,是我的荣幸!那我们就一起去宁城吧!”
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来了古雨儿疑惑的声音。
“容姐姐要去宁城吗?”
“那我也要去!”古雨儿瞬间就激动起来,一脸兴奋看着容素。
见此,容素愣了下,刚要解释她不是去玩,下一秒古云就严肃着神情对古雨儿道:“雨儿,我们是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你就留在临城。”
古雨儿一听,顿时鼓起了腮帮子,满脸埋怨不开心:“我不要!我也要去!我也可以帮你们的!我打探消息也很厉害的啊!”
“不行。”古云微微冷着脸,这还是容素第一次见古云这般严肃,平日里他似乎很少这样肃穆着脸色对古雨儿。
古雨儿见在古云身上得不了手,就转头看向了容素,嘟起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容姐姐。我求求你了,就带上我吧,我可以帮你打探消息的!真的,我一定有帮得到你的地方,求你了,带我吧!”
容素看了看古云,他似乎很不同意,但她却并不觉得带着古雨儿会不好,她的确还是很看好古雨儿那打探消息的能力,她之前在元镇的时候,就表现的还可以,就是偶尔会多管闲事这一点不太好。
“可以带你,只不过,遇到任何事,都不准自作主张,必须要问过我或者你的兄长,才能行事。如果你答应这件事,我就带你。”容素认真地看着古雨儿。
古雨儿见容素没有首先拒绝自己,反而认真思考了自己,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条件,但她可以接受,只要可以跟着容姐姐,听容姐姐的话,她绝对没问题!
“好!我答应你容姐姐!我会听你的话的!”古雨儿卖乖地朝容素笑成了一朵花。
古云见容素竟然真的答应带古雨儿,有几分无奈,浅声开口:“容姑娘。这...”
“没什么不好的。只要多出去看看世面才能成长,不是吗?”容素浅笑看向古云,她觉得带古雨儿不是坏事,既然决定就不会改变想法。
古云看出了容素下了决定,他只能无奈浅叹,不再多说什么阻止的话了。
其实她说的也没错,雨儿多出去经历一番也好,人都是在锻炼中成长的。
容素直到和他们兄妹俩道别回房间的时候,后知后觉,她好像有了拖家带口的错觉,这是什么情况啊?
又翌日晌午。
容素打算今日找袁蜃说明一下情况,将医馆托付于他。
她向江妍玉打听过,他们暂时会留在临城。
因元镇里临城不远不近,且袁蜃让林泽作为他的代理族长,所有一切族中事宜都交给了林泽处理,除非是一些比较大的事情,林泽才会托人带过来询问袁蜃意见后再处理。
这样想着,容素又拿着自己准备的东西出门。
刚走到门口,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在,他表情沉重,就好像遇到了什么重大又难以抉择的事情一般,困扰又纠结。
看见他在,容素就想起昨日他们彼此之间的争执,她选择无视他,和他擦肩而过。
沈裴清早就看见容素从屋里走出,他都还未叫她,且他也看见对方已经瞧见自己,却没有想到她竟然直接忽视了他转身离开。
见此,他愣了下,随后有点气不过,大步追上容素,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对方,语气有一点不爽:“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听到沈裴清用着犀利的口吻质问自己,容素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甚至还觉得他莫名其妙。
手用了些力度,将他的手给甩开,然后转身直视他那微微带着怒色的俊容,冷嘲道:“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要治病就必须听我的,若是不愿意听,那你就另寻高明吧!”
容素绝对不允许自己受气,一丁点也不可以,沈裴清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就不愿意治。
阅读器似乎察觉到了她这种负面情绪,开始疯狂弹出来警告她。
【宿主!负面警告!警告!】
【医治反派的事情必须进行!必须进行!不然会遭受巨大惩戒!】
望着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阅读器界面,容素眼底一片冷意,心中有种被束缚的难受感。
遭受巨大惩戒又如何?
阅读器好像能感知到她的心理活动,又弹出来。
【小助:宿主!宿主!请冷静!一切以复仇为主!】
这次似乎是小助在劝诫她。
提到复仇,容素难以压抑的憎恨不断从胸口涌出。
那刻骨铭心的挖心抽血之仇,一幕一幕刺痛她的记忆。
等她再抬头看向沈裴清,见他俊俏的面庞上布满了敢怒不敢言的愤懑。
容素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不要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赌气,复仇才是第一要务,他不想治也得治!
这般想着,容素忽而收起了脸上的愤怒,对着沈裴清露出了一抹友好的笑容。
沈裴清本气头上,因容素的话,已经在生气和暴怒之间来回徘徊,突然见她对自己笑,而且还是笑得如此瘆人,顿时他感觉到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明明他已经有所防范,和容素保持了有一人的距离,可是他正准备后退,却发现自己一点也动弹不了,诧异的愣怔原地。
“你究竟要干什么?”他望着她的笑容,现在莫名就感觉到危险,心头不禁在惊慌,无法忍住地朝她吼出声。
容素见他一脸的惊讶慌乱,勾了勾嘴角,抬起手,手指朝他伸去,沈裴清看见,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出声喊住她,声音差点破音。
“容素!别碰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听了这警告,容素也就停了下来,然后嘲讽一笑,直接手指伸到了他胸膛前,在他瞳孔微微震缩之下,从他胸膛前拔下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这时,沈裴清不由大惊:“你何时将银针扎到我身上的?”
这疯丫头根本不会武功,为何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她的举动!
见他如此吃惊,容素默默收好了银针,然后抬眼看向他,淡笑道:“我身上涂有一种可以降低人防备的药物,所以我出手的时候,你没有察觉到也正常。”
听到容素这话,沈裴清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冽和阴鸷,想他曾经堂堂太子,如今却沦为任人宰割的牛羊,一种耻辱感油然而生,他冷冷地朝她愤怒出声:“容素!我不治了!放开我!”
就算经脉治不好又如何?他不想再受这个疯丫头的羞辱和折磨了!
没想到沈裴清竟然会轻易说出了放弃的话来,看来的确是被她气到了口不择言。
但是,只要她容素一天没有说出不想治这话之前,就没有人可以先一步阻止她医治沈裴清,即便是沈裴清本人放弃也不行。
一种执拗又莫名的胜负欲在胸口汹涌,她对着浑身充斥着暴怒气息的沈裴清轻笑。
“沈裴清,开始是我说开始的,那么结束也只能是我来结束,你没有资格说结束这句话!”
容素明明比他矮,甚至还需要仰头看他,可她身上弥漫着的气势却一点也不输他,甚至还有一点王者的霸气,令人不由心生臣服。
意识到这一点,沈裴清的脸色又黑了一层,双眸噙满了冷森的寒意。
“如果我说不呢!”
“呵。那我就只好让你失去行动的自由,把你囚禁起来,慢慢医治了。”容素嘴角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
沈裴清听了这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含怒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听不听我的,若不听,那我就只好真的让你彻底失去行动自由。”容素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眼中弥漫着危险。
这股危险透着认真,沈裴清可以断定,若是他回答不听,眼前这个疯丫头一定会让他失去行动的自由!
想到这种可能性,心中充斥着满满当当的耻辱感,可一面又深受到威胁,他如今对容素简直是又恨又怒,恨不得现在就要杀了她。
可一想到她会死这种可能性,他却又感觉到心底生出一丝奇怪的复杂情绪来,弄得他陷入了矛盾之中挣扎不断。
“嗯?回答我!”容素冷着眼,见他低下了头,伸出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对视着他那双含怒的黑眸,寒声逼问。
沈裴清狠狠地瞪着容素,感觉到她微凉指腹的触碰,竟有一瞬心底浮现了一些异样感觉,迫使他移开了目光,忍辱负重般咬牙道:“听,我听!”
见对方一副在强权之下不得不服从的屈辱表情,容素眯了眯眼,然后松开了他的下巴,满意对他勾唇:“好。那明日开始,你就继续挑豆子。不能停,然后每到戌时三刻,就将挑好豆子再弄混,继续留到第二日晌午开始挑。听明白了吗?”
已经答应了容素,沈裴清即便如今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咬牙地回一个字:“嗯。”
见他现在倒是乖乖配合,容素感觉还不够,为防止以后还会出现现在这种不必要的争执,她继续说:“还有,以后我做什么,你都不用再质疑我了,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为了医治你的经脉,所以你务必服从我的话!懂了吗?”
这样一点道理也不讲,碾压他尊严的事情,他原本是死也不会干,可如今他似乎有种被她压着无法反抗的无力感。
“嗯。”使劲了力气,沈裴清才好不容易从齿缝间挤出一个字,双眼含怒,却又不敢对视她。
“好了。那就这么说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发癫。好好听话治疗。”容素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的微笑,然后手捏着银针在他肩头处扎了下。
不久沈裴清就能动了,他抿着唇,眼神冰冷刺骨地瞪着容素。
容素直接无视,然后收好银针道:“好了,接下来我会去宁城,你就老实待在江宅挑豆子,记住了,一天也不能漏了,我会让商伯盯着你。”
说完,她转身去找袁蜃,没有给沈裴清回答的机会。
沈裴清还在气着,突然听到她说的话,有一瞬诧异,正要询问,她已经消失在游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