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抿了抿唇,声音凝重,“我不知道,要等宁小姐来看了才知道。”
百姓们闻言,看着坑内模样怪异的孩子,都跪坐在地上痛哭起来。
哀泣声夹杂着地底下孩童的哭喊声,一片哀凄。
率先到来的,是大理寺少卿姜珩。
谪仙般的大理寺少卿,衣摆沾染了灰尘。
他却恍若未觉,疾步而来。
看到坑内的百姓时,他一惯俊雅如仙的面容,划过震惊。
他看向徐阳,眸光透着清冷疏离,“徐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徐阳简单说了这两日发生的事。
姜珩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看了眼哀哀哭泣的百姓,眼底情绪强烈波动。
好似平静的海面,骤然掀起巨浪波涛。
这些年失踪的孩子都在神童寺。
那他的妹妹是不是也在?
十年前年仅三岁的淮阳侯府小姐失踪,京城权贵都有所耳闻。
徐阳自然也知道。
他安慰道:“姜世子,你妹妹失踪十年了,我听宁小姐说药傀的寿命不到一个月。”
说着,他随手指着坑内怪异的孩童,“你看这些孩童最大的约莫也就八九岁,这会你妹妹肯定已经去投胎了。”
他话音落下,姜珩冠玉般的面容,肉眼可见清冷几分。
黑甲卫们一言难尽。
安慰得很好,但下次请别安慰了。
在徐阳还欲开口安慰之际,一名黑甲卫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朝姜珩咧嘴道:
“姜大人,令妹肯定活得好好的。”
“等我们找到地底入口,一定第一个将令妹刨出来。”
姜珩:“......”
他修长的手指抵了抵眉心,声音清冷淡漠,“还没找到地底入口?”
黑甲卫:“暂时没有。”
徐阳扒开捂住自己嘴的手,一脸嫌弃,“你几天没洗手了?”
黑甲卫咧嘴:“没有几天,也就一天。”
徐阳黑了脸,嫌弃地擦着嘴,继续安慰姜珩,“姜世子,我老徐向你保证,找到入口,一定第一个把你妹妹从地下刨出来。”
宁星棠与商墨到时,恰好听到这句话。
她一边走,一边问常贤:
“徐阳还有帮人刨尸体的爱好?”
用刨字,只会是尸体。
常贤知道这位不是阳间的,解释道:“姜大人是大理寺少卿,也是淮阳侯府世子,十年前他年仅三岁的妹妹走失,一直没寻到。”
宁星棠看向前方那抹月白身影,眼中的惊艳几乎溢出。
她感慨一声:“翩翩浊世佳公子,无怪得名能早。”
尾音未落,侧眸问绿莺:
“这位世子有喜欢的姑娘吗?成亲了吗?”
她在三年前姜珩考取功名游街时,远远见过他。
当时,只觉他惊艳了整条街。
时隔三年再见,光是一个背影就秒杀现代娱乐圈一众小鲜肉。
真该把那些小新肉的粉丝拉来给她们看看,姜珩才是真正的谪仙降世。
绿莺下意识看了眼自家王爷,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没有......”
宁星棠双眼晶亮:“钻石王老五啊。”
可惜自己没有妹妹,不然一定不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回应他的,是男人冷飕飕的声音,“宁小姐,淮阳侯府极为注重名声。”
宁星棠不解:“嗯?”
商墨看着她,神色正常,双眼却毫无温度,“宁小姐大婚日与本王在崖底待了一夜,所有人都默认你是本王的人。”
“淮阳侯不敢要你这个儿媳妇。”
他没想到,鬼怪也这般肤浅。
竟然贪慕皮囊。
还是说,在她眼中,自己没有姜珩长得好?
宁星棠睨他一眼:“要不是你,本小姐堂堂黄花大闺女,会被人认为名花有主?”
商墨脸顿时黑了。
他这是被鬼嫌弃了?
他冷笑一声,丢下一句话,“呵,黄花大闺女?本王看是大闺鬼还差不多。”
宁星棠咧嘴笑得鬼气森森:“王爷知道我是鬼,还敢招惹我,就不怕被我吸光阳气?”
话音落下,她不经意转眼,恰好看到一张冠玉容颜。
她脱口而出:“真好看啊。”
下一秒,身侧传来飕飕冷气。
姜珩朝商墨点了点头,不亲不疏唤了声,“墨王。”
随即,他看向宁星棠,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淡淡开口,“宁四小姐?”
宁星棠扬起灿烂的笑:“姜少卿,是我。”
姜珩抿了抿唇角,本想问问自己妹妹是否还活着。
但最终出口却成了:“这些孩子还有救吗?”
宁星棠看向坑内的孩童,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这些孩子被取了心头精血,炼制失败,寿命......不足三天了。”
姜珩面色微变。
宁星棠盯着姜珩的脸,心念一动,“你妹妹......是不是眉心有一水滴形红痣?”
昨夜她碰的小药傀,约莫八九岁。
枯瘦的眉眼间,隐隐与姜珩有两分相似。
姜珩眼中情绪剧烈波动了一下,片刻归为平静。
只是那微哑的嗓音,透露出他此时内心的不平静,“宁四小姐见过雅雅?”
妹妹失踪十年,总有不怀好意之人冒充妹妹。
每次爹娘都奢望是妹妹,可次次失望。
直到阿墨回京,他入大理寺,冒充的人才渐渐没了。
此时听到宁星棠的话,他不敢抱希望。
只是心底的执念,依旧难以掩盖那一抹微弱的希望。
宁星棠轻叹一声,含糊道:“她已经死了。”
姜珩闻言,苦笑一声闭上了眼。
一直没找到妹妹,他便能自欺欺人妹妹还活着。
直到此刻,幻想破裂。
他抬手从眼角拂过,再睁眼时,眼中悲痛已经完全被掩藏。
他面色平静地看向商墨:“阿墨,已经有百姓看到了这些孩子,瞒不住的。”
商墨沉声道:“我让黑甲卫配合大理寺衙役,带百姓上山。”
他看向哭得凄厉的百姓,以及不断往上爬的孩童,语调沉重,“嗯,总该让百姓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
“若是他们不愿意带孩子回家,本王也不会让这些孩子无家可归。”
宁星棠看着二人凝重的面色,摩挲着下颌,“坑里的孩子没法救,地底下的兴许可以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