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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崩坏涤清的夜空,是希儿见过的第二绚烂的景色。

星星闪烁,地上战火斑驳,凶恶的怪物在远方嘶吼,逐火之蛾救援的幸存者忙碌着建起营地。

希儿接过了一位中年妇女专门为她泡的热茶,有些拘谨地道谢后,反而被对方诚惶诚恐地鞠躬致谢,感谢希儿敏锐地察觉到废墟中的地洞,这才救出了她一家人。

希儿笑着说“不用谢”,随后披着防冷的薄毯,捧着热茶,继续凝望着远方的星空。

“……希儿,你没事吧?”

一个男性作战人员偶然路过希儿的帐篷,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上前询问。

希儿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关系,我只是有些…唔,想念食堂的饭菜了。”

对方忍不住笑了一声:“在野外能有吃的就不错了,更何况今天我们救出来这么多幸存者,剩下的食物储备不到两天,更要省着点了。”

这只是一次新兵训练,每个人最多也就带三天的口粮,但希儿总能敏锐地察觉到生命的气息,救援的幸存者比作战人员还多,算上运输舰里常备的储备,剩下的食物也不够吃两天的。

也正是因为救援人数太多,他们才没有第一时间乘运输舰回基地,而是就地驻扎,等待下一步指示——大概率是加派人员扩大救援范围。

男性作战人员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希儿继续怔怔地看着星空。

总感觉……有些过于绚丽了呢。穆大陆的夜空有这么澄澈吗?和记忆中差别好大。

“希儿!”

一位女性好友突然拍了拍希儿的肩膀,正是希儿猜想中对云辅雨有好感那位。她对云某人大概也只是有点憧憬,在发现希儿和他越走越近后,就默默抹掉了心思。又因为和希儿性格比较合得来,所以还是慢慢成了朋友。

希儿被她吓了一跳,嗔怪地看了她一眼:“Arnees,不要吓我啦。”

Arnees,又或者称之为娅妮丝,她一副被希儿萌到的表情,仿佛眼里都冒出了星星:“因为希儿真的很可爱嘛~让人忍不住就想捉弄一下!~”

希儿默默把薄毯裹得更紧了。

娅妮丝嘻嘻一笑,坐到了希儿身边,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侧着身子问道:“怎么了?你一直对着天上看,有什么好看的?”

希儿说出了自己的感觉:“我总觉得,今天的星空比我记忆中要绚烂好多,仿佛星星们都是七彩的闪光……天呐,崩坏能还有这个用处吗?”

娅妮丝也跟着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是诶,是很好看……就仿佛是‘厄尔伊尼斯’一样。”

希儿侧目:“嗯?”

娅妮丝有些窘迫地笑了笑:“啊,厄尔伊尼斯是我们那里的传说,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别在意。”

希儿微微一笑:“没关系。不过,我对你所说的传说很感兴趣哦,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厄尔伊尼斯’中的‘伊尼斯’,和娅妮丝的名字读音几乎一样,希儿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娅妮丝干脆半躺着,身子软塌塌的,声音也慵懒下来。

“厄尔伊尼斯,是传说中的死亡与生命、现实与梦境、虚幻与真实、灵魂与人世的交界之地。据说,每个神的子民死后,灵魂都会通过‘厄尔伊尼斯’进入死后的世界,在那里做着永生幸福的美梦。”

“也正是因为如此,死后的世界逐渐分化为两种概念,一种是无忧无虑的完美天堂,一种是魔鬼用来诱惑灵魂的极乐梦域,厄尔伊尼斯的概念也被影响,既是一切梦想汇聚之地、灵魂的安乐归宿,又是一切美丽、诱惑概念的集合体,通过诱惑人类为魔鬼收集灵魂。”

娅妮丝灿烂地笑了:“我的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他们心目中最美好、最动人的‘厄尔伊尼斯’。”

也即,梦想、现实、灵魂、生命中……极尽一切概念的最美的事物。

娅妮丝也呆呆地看着天空,就像是刚才的希儿一样沉浸于恍惚间了。

希儿知道这个故事的后半段,那是一个很庸俗的故事:

娅妮丝只比‘现在的’希儿大一岁,是名十五岁的高中生。那天,娅妮丝一家人吃晚饭时,死士挥舞着巨锤砸门而入。娅妮丝的父母选择了用生命阻拦死士,让娅妮丝快逃。

他们守住了心中的‘厄尔伊尼斯’。

希儿暗暗在心底说抱歉,拉起娅妮丝的一只手,然后也一起怔怔地看着绚烂的星空,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帮她度过悲伤。

星星闪烁,地上战火斑驳,凶恶的怪物在远方嘶吼,人们建起的临时营地逐渐静谧下来,偶尔浑身装甲的值岗战士匆匆走过。

星夜之下,两名少女依偎着注视着星空。

厄尔伊尼斯。

就好像……就好像……

澄澈的明月顷刻间被撕扯为一条直线,海边的繁星流动着、旋转着,仿佛有深渊巨口将七彩的流魂吞入腹中。

希儿的身体缓缓地飘了起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灰白、扭曲,她仍怔怔地看着无形的巨口,自身仿佛也化作了流魂在天地间飘荡……

「希儿!希儿!」

是…是谁在说话?

远方的地面上,一道模糊的影子夸张地挥舞着手脚,仿佛小丑跳舞一样可笑。可就在影子的手中,一根细不可见的线一直缠绕在希儿的左手手腕,绷直了仿佛要将希儿拉回去。

希儿怔怔地摸着那根细线,地上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看不清它的动作,而四周流光溢彩的流魂是那般美丽绚烂,令她忍不住想要去追寻,想要去往流魂归入的终焉……

有一双手抚摸着希儿的脸颊,那双手温柔而又细腻,伴随着祂大音希声的温柔诉说,似乎是母亲温柔的叮嘱,又似是恋人亲切的呢喃。紫色的微光转瞬即逝,美好的眷恋感令人沉溺其间,彻底无法自拔。

啊,那便就此沉溺吧。

那便就此沉溺吧——

来自阿尔戈那「高塔」的人儿,饱受拉亚多恩「巨龙」侵扰的神之子民,你所遭遇的悲剧已然成为过去,我「神?」将带给你永生永恒的永乐永欢「厄尔伊尼斯\/******」……

这,是我「神?」赠予世人的祝愿「爱」。

“……”

“希儿?希儿?”

是谁的声音穿透时空,厄尔伊尼斯的流彩骤然冷却归无。希儿回眸,地上的影子已然消失不见,徒留紫色的微光逐渐黯淡。

那根线……那根缠绕着她手腕的线呢?

线的另一端,一个和希儿长得极为相似、但更成熟一点的女孩,两行清泪挂在她的脸颊,她伤感而欣喜地看着希儿,嘴唇开合似在诉说着什么。

“希儿……醒……”

“……!!”

希儿骤然惊醒。

娅妮丝的脸几乎凑到了自己的脸上。

那名少女有些羞涩和窘迫:“希儿,你总算醒了,快点松开我的手吧……”

希儿愣愣地松开娅妮丝的手。

似乎是昨晚她们牵着手睡着了,娅妮丝先一步醒来,好不容易才把希儿叫醒。

……是梦啊。

希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了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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