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儿静静看着他。
看着他关怀备至,看着他低声哀求,看着他歇斯底里。
就像是一个小丑。
她努力让自己硬下心来,不能对他有一丝好语气、一点好表情。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远离自己,避开这崩坏的惨剧。
希儿微微呼了一口气,再次睁眼,便是平静无比。她说:“云辅雨,你想去哪里,都随你便。我要去见律者,这是我的事情,仅此而已。”
好一个仅此而已。
见云辅雨久久无声,希儿看向了梅比乌斯:“博士,请带我去见律者吧。”
梅比乌斯:“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虽然会带你过去,但丑话说在前,你必须接受我的钳制。”
消融人体崩坏能的药剂,当世最坚硬的镣铐枷锁,这些都不会少的。
希儿点头:“我已经想好了。我答应。”
梅比乌斯微叹一声,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将一管早就准备好的药剂插在希儿腰间,又指使空中的小型运输舰降落,有工作人员取出手铐、脚链,梅比乌斯也毫不留情地给她戴上。
少女身披枷锁,心情难免有些低沉。她忍不住回眸,看向那个一直与自己同行的人。
此时,他正呆坐在行李前,腰背弯曲,不发一言。
行李……说起行李,希儿没有多少完整、好看的衣服,他也一直没有主动要,所以希儿其实一直都穿着他的外套。
这时,云辅雨突然站起身,走近希儿,对着梅比乌斯说道:“给我也戴上吧,我也一起去。”
毕竟他现在有可能和希儿生命链接,身份也是存疑的。梅比乌斯肯定不会放过他。
希儿抬头看着他,眼中流动的说不出是什么光彩。
梅比乌斯再次微叹,怀疑这两个家伙的脑袋都被烧掉了,不过手下照样不留情,监狱套装安排上。
梅比乌斯:“走吧,放轻松一点,我会跟着你们。”
希儿再次回眸看向她和他的那些包裹……梅比乌斯无奈挥手,示意周围的人帮忙给带走,这才让希儿的视线收回来。
……
……
在最重要的战场上。
凯文及其手下的精锐队友,已经联手击杀律者六次了。
可每一次死亡,律者都会在一阵乳白色的光芒中完整复活,连力量都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尽管凯文的力量能压制住她,可这一次次下来,还是被消耗了大量的精力,甚至于体内用于战斗的崩坏能都有些不稳了。
随着律者再一次复活,这名少女有些癫狂地大笑着:“你们这群无知的蠢货,怎么知道律者的伟力?!之前我以为自己的权柄是凋亡,可现在看来,我分明掌握的是生死!”
她的身体内也逐渐涌现出点点创生的力量,这是复活时难免被身体截取的。当创生与凋亡齐聚,突破2000hw的禁锢,正式成为代表崩坏与毁灭的律者,这样的未来已经近在眼前了!
凯文的战斗耳麦中突然传出梅的声音:“凯文,冷静一些,不要急着击杀她!律者复活的力量明显与她本身的力量互补,击杀她反而是在帮她。”
“梅比乌斯很快就到,她或许会有办法,你尽量拖延时间!”
“好。”
沉声应答后,凯文立刻更改了作战指令,选择牵扯律者而非强行击杀。律者亦然发现了他的目的,怒极而笑,索性放弃力量融合,转而把力量全部注入自己的伴生崩坏兽,使其力量进一步增强!
其名,大自在天!
以象征创生与毁灭之神命名的死之律者伴生崩坏兽,其位格已经超越了现有认知的框架,不得不设立“末法级崩坏兽”一级来定义。大自在天的力量之强,从此处可见一斑!
几乎是压倒性的局面,凯文和他的众多队员纷纷被护主的大自在天击退,队形也乱七八糟!律者长笑一声,登上大自在天的脊背,指使着它朝向凯文杀去!
而就在这时,梅比乌斯乘坐的运输舰终于赶到了。
希儿走下运输舰,看到律者的那一瞬,她就已经明白了。
你即是我,我即是你。她就是律者,律者就是她。那种微妙的感觉仿佛早已扎根于心,只差此刻开花结果。
创生与凋亡本就二位一体,不该分离的。细数希儿记忆中遇到的特殊点,从头到尾,也不过云辅雨一人而已。
“我就是律者。我会成为她,但她不会成为我。”
希儿轻声说着,却不知在对谁说。
对梅比乌斯吗?还是对云辅雨?又或者是对她自己?
就在下一瞬,大自在天如刀刃般的羽翼已经接近了凯文的咽喉,希儿凝神,远远地娇叱一声:“散!”
哗!~
大自在天忽如飞花般飘散,庞大身躯的绝大部分解体为纯粹的能量,而后不偏不倚地一半飞向律者、一半飞向希儿。
保留着大自在天本质存在的那部分就像是一只迷茫的小兽,像是幼童同时得到了来自父母的截然相反的命令,不知偏向谁是好,茫然不知所措。
律者抬眸看来,眼神仿佛一把锋锐的尖刀刺向了希儿!希儿并无畏惧地站在那里,静静与她对视着。
律者:“……原来如此。你窃取了我的创生,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你。”
希儿微微点头:“嗯。不过,希儿不是故意的。”
她的确不是故意的。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分明落在了云辅雨身上。
律者听到她的话,突然皱起了眉,怒声呵斥:“你不是希儿!这不是你的名字!谁允许你乱用了?!”
……是啊,眼前的律者,她的前身才是真正的希儿。而云辅雨眼前的希儿,不过是创生权柄分离、获得自我意识后的后天生物罢了。
希儿:“可是,你也不是希儿。你是凋亡,我是创生,我们都不是律者,我们也都不是希儿。”
真正的律者,应该是完整的律者权柄降临于人身,庞大的恶意冲毁意识,继而诞生的存在。可现在,创生是后天造就的生灵,凋亡也不过是窃据律者身份的半个律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