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站了起来，“丘宫主，王人禾神龙见首不见尾，还从未听谁说见过他的真面目，你又是如何得见的？”
宗胤望着丘宫主，眼中也满是探究之色。
只听丘宫主道，“说来话长，天书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只可惜我手里也没有全本，仅仅是部分残卷。说来丘泽之是丘家祖先，然而他留下的着作，丘家却不曾有人参透。我也是看王人禾乃当世奇才，所以抱着侥幸的心态请他一观。”
“怎么样？他看得懂吗？”
丘宫主摇了摇头，神色掩饰不住的失望，“他研读了半天，一样看不懂。”
那人听说王人禾也看不懂天书，失了继续探究的兴致。
宗胤道，“丘宫主，那王人禾外貌如何？”
丘宫主极力回忆两人当日碰面的情形，片刻之后才道，“貌不惊人，气质也并不突出，过目即忘的长相，与普通贩夫走卒无异。若将此人置于人群之中，绝对不会再看他第二眼。”
宗胤眉峰纠结在一起，又问道，“身高呢？”
丘宫主想了想，“身材瘦削，不算太高，大约比在下矮上半头。”
宗胤道，“你看那人可像是易了容？或者用了缩骨术？”
丘宫主又摇头道，“我看不像，他气质有些微的猥琐，帏帽被打翻之后的惶恐不安都不似作假。”
宗胤道，“确定就是王人禾吗？不是人假扮的？”
丘宫主道，“在下与他交谈大约有一个时辰，此人说起那些武器侃侃而谈，条理清晰，并不滞涩，不像是旁人假扮。”
宗胤点头，假扮王人禾倒是容易，只是谈及那些武器，若非本尊到场，旁人很难做到畅通无阻的沟通。
身量不高，气质猥琐。。。沈暮宸此人横看竖看都不会跟这两个形容词挂钩。
这就奇怪了。。。
宗胤从怀中掏出赵仪带回魏国的弩箭陷入了沉思。
这样的弩箭沈暮宸也有一把，杨慎和裴琰武试当日用的弩箭与他们两人所持的弩箭大同小异。
千机弩的图千真万确是沈暮宸画的，永安镇城楼的那些武器也都是秦臻按照沈暮宸的指示做的，还有他离开大燕那一晚与沈暮宸对峙，对方拿出的孔雀翎绝不是凡品。
秋猎的时候，秦臻曾使用这把孔雀翎杀掉成千上万的野兽。
这些东西统统出自沈暮宸之手，暗卫夜探燕王府，还在他的书房里发现许许多多的零件结构。
明明沈暮宸做出的东西与玄宫拍卖的弩箭有异曲同工之妙，显然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要说沈暮宸不是王人禾，宗胤是不信的，难不成丘宫主见到的人，是沈暮宸身边的近侍或是暗卫假扮而成的？
宗胤始终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思来想去却不知到底忽略了哪一条。
另一人道，“两位，眼下不是说王人禾的时候吧，依我看，这秦大人可比这等市井小民厉害的多。现如今要如何拿下宣州？”
他转而向宗胤问道，“宗大人，你可有应对之策？”
宗胤道，“没有。”
那人急道，“难不成咱们连宣州都要放弃？！”
丘宫主道，“兄台莫要着急，事发突然，咱们谁都没料到宣州还有这种武器，总要给时间让容宗大人想一想。”
宗胤思索片刻道，“明日将大军分散，从四面围攻。这东西应该是靠投石车扔出来的，跟巨石是一个道理。人若是聚在一处定然都会被波及，若是分散开来，可以降低损耗。”
“而且，据我观察，宣州的投石车数量并不多，若是分散到四个城门，杀伤力一定会被大幅度削弱，大军只需顶住几轮攻击，能够攻到宣州城下即可。”
二人听罢觉得他分析的有道理，丘宫主向身旁的副将吩咐道，“听到了吗？就按宗大人说得做，重整队伍，从宣州四面发动攻击。”
秦臻守在城楼上，见叛军的阵型变动，开始向四周分散，心中微感不妙。
叛军如果聚集在一处，火药能够最大程度对他们造成伤害，也能极大地消耗掉对方的兵力。
若是人群四散开来，火药的攻击力就会受到限制。。。
而且宣州城内可用的武器并不多，不像永安镇那样，四个城门都摆满了，白莲军寸步难行。
宗胤可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啊，也不知老张有没有把图纸带去玄宫拍卖。
耗吧，反正能耗多久耗多久。
刘永也察觉了叛军的意图，知会秦臻之后，立即下令让守军将城楼的武器分散给四个城门。
这样一来，战斗力被分散，同时也被大幅度削弱。
眼下千机弩有，连弩有，但箭矢却有限。投石车有，巨石和火药却有限。
这点东西只能省着用。
秦臻向刘永道，“刘大人，敌军人数众多，咱们武器有限，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叛军若是有所动作，咱们再出手，否则箭矢和火药消耗完，咱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得给刘永提个醒，别让他看着火药杀伤力巨大，武将头脑一热，中二之魂熊熊燃起，一转眼就全给扔出去了。
幸而刘永还算清醒，没有杨慎那么上头，他向秦臻道，“下官省的，若是京畿大营援军不到，箭矢和火药耗尽之日，便是我等以身报国之时。”
秦臻点了点头，明白就好。
到了晚间，裴琰和苏萌萌又带了许许多多的箭矢回到城楼。
秦臻，杨慎和刘永看着一车车的箭矢都惊喜万分，这些箭矢相对于叛军的数量并不算多，但在这个关头，有了总比没有强，好歹也够再多放几轮箭雨，多抵御一个时辰了。
“阿琰，萌萌，你们从哪里搞来的！”
苏萌萌闻言蓦地望向裴琰，眼神忐忑。
裴琰在旁道，“我叫人把驿站和衙门拆了，张三叔已经带着匠人们赶工制箭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理直气壮，毫无愧疚之色。
。。。
张景岚在旁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秦臻噎了噎。。。转头向着张景岚略带歉意笑道，“张大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回头等此件事了，我再让人给大人修个新的。”
张景岚苦笑一下，“秦大人说得哪里话，现如今一切都以战事为重，若是宣州城破了，府衙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这点道理下官还是懂的，拆就拆了吧。”
拆都拆了。。。他还能说什么。。。不如顺水推舟做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