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朝苏怡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让老奴给苏姑娘带句话,苏姑娘所求之事,也许静待几日后自有转机。”
虽然话未说死,但这次显然是愿意帮忙的意思。
苏怡言心中一松,连忙道谢。虽不知皇后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但到底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皇后那边,其实她派出的人早已查得差不多了,但为了稳妥起见,皇后当天夜里便派人将玛瑙送进了小儿子的寝宫。
玛瑙沐浴时,整个人激动不已。
她进宫许久,一直苦学习规矩,却连九皇子的面都没有见上,如今终于要如愿以偿。
今夜过后,她便是真正的九皇子妃了。一想到这,她脸上得意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贱婢,你想将我的皮搓下来不成?”
玛瑙忽然皱了皱眉,不满地回头看向身后那个为她搓背的宫女。
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赶紧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您饶了奴婢吧!”
玛瑙早已迫不及待地摆出皇子妃的架势,她掀了掀眼皮:“……拉下去杖毙。”
轻飘飘的一句话,决定了一条人命。
沐浴后,一番精细装扮的玛瑙被送进了林清墨的宫中。
“殿下……”
朦胧灯影下,玛瑙看着那身穿寝衣的俊美年轻男子,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没想到自己竟如此命好,扭着腰肢便要上前。
林清墨一眼便认出了她是白日里欺负苏怡言的女子,又听她自称九皇子妃,气得让人将她直接扔出了殿外,杖责二十。
皇后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心中顿时有数了。
皇后叹了口气,当即做了决定。
荔枝宴结束后第二日,皇帝身旁的公公前来传话,让皇后去一趟御书房。
皇后早已预料到,心中冷笑。
帝王多疑。
她换上偏素净的衣裳,卸了头上的大半珠钗,将妆容改得更淡些,随后吩咐身旁的宫人:“给本宫备一碗参汤,本宫亲自送去。”
来到御书房,皇后将参汤放在桌案上,一副贤惠模样:“这是臣妾温火慢炖熬了许久的参汤,皇上多少用一些吧。”
周围的宫人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皇帝看了一眼那碗参汤,略有动容。不过片刻之后,还是问起了荔枝宴的事。
“……臣妾觉得荔枝此物珍贵,不敢独享,这才设宴请来众位夫人。臣妾与您夫妻一体,愿想着如此这般也彰显了您对臣子的一片体恤之心。”
皇后眼角带泪,一脸委屈地侧过脸,那角度恰好叫皇帝看到她眼角那滴要落不落的泪:“……倒是臣妾多事了。”
说着,便要将那桌案上的参汤端走。
皇帝伸手一拦,参汤顿时洒出大半来。皇帝一口饮尽剩下的参汤,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了公公尖细的嗓音:“皇上,李贵人身体不适,嚷着让您过去呢。”
“妹妹怀着龙嗣,皇上快去吧,这里臣妾收拾就好。”皇后露出端庄得体的笑容。
花无百日红,宫中这些恃宠而骄的年轻女子如鲜花一般一茬又一茬,她又何必在意?
皇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即起身离开。
送走了皇帝,本应让宫人进来收拾桌上的这一片狼藉,皇后却鬼使神差地拿出帕子亲自自擦拭被参汤弄湿的桌案和桌沿。
不知道碰到了哪一处,身后突然发出了一阵响动。
一扇暗门缓缓在她身后开启,皇后出了一身冷汗,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看过去,顿时呆愣在原地。
那是一间暗室。
暗室内挂着无数幅女子的画像,各种姿态,或坐着提笔在桌案写着字,或站着在一排格子前仔细挑选着什么……
画上皆为同一人。
女子未施粉黛,却如出水芙蓉,那眉眼像是年轻时候的谢如眉。女子衣着也是普通衣裳,除了腰间坠着的一枚玉佩,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他的首饰……
“皇后娘娘……”
门外突然传来内侍的声音,吓得她没来得及细看,赶紧收回视线。一阵摸索后,暗门合上。
皇后端着瓷碗心不在焉地走出了御书房。
那画上的女子多半是谢如眉了,还是皇帝亲手所画。皇帝不擅长丹青,所以只有七分像……
浓浓的嫉妒不受控制地升上心头。
她万万没有想到,时至今日,他心中心心念念都是死去的谢贵妃,竟给她画了满密室的画像,就放在御书房,他每日待得最久的地方。
原来,谢如眉活着的时候自己争不过她,她死后自己也还是争不过她……
她这个发妻又算什么呢?
……
苏怡言进了趟宫又受了伤,这几日本打算一边卧床休养,一边等待宫中的消息。
她万万没想到,某天半夜醒来,人却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熟悉的床幔,身后熟悉的温度和清冽的气息包围着她。她半天都没有动一下,整个人都陷在难以置信的情绪当中。
苏怡言欲哭无泪,说好的公主府很安全呢?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般轻而易举地被谢淮翻墙带了出来?
怪不得这几日谢淮没有什么动静,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放开我!”
苏怡言企图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谢淮似乎一连好几日都没能好好安稳睡一觉了,苏怡言动来动去他也没有醒来,只是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反而越收越紧。
“……别动了。”
谢淮模模糊糊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累极了似的,将头埋在她的肩窝轻蹭了下,呼吸绵长。
苏怡言气得干瞪眼。
最后只能心情复杂地睁着两只大眼睛一直熬到了天明。
五公主府。
灯火通明。
五公主很快便发觉自己的好姐妹被某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