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杨德标开口回复,杨琴抢先一步答道,“我哥那天是去过七号大院,他晚上收摊回来,听我说了王二的所作所为以后,气得脸都黑了,又是跺脚,又是咬牙的,非要帮我出气,拦都不拦住。结果他走了没隔多大一会儿,人家王刚就登门道歉了,我立马给我哥打了电话,及时把他劝了回来……”
常安抠了抠脑门,“所以,他到底进没进七号大院呢?”
杨琴侧脸看向杨德标,“该是进去了的……哥,我记得当时你说过我们家院门没锁,你还在里边撒了泡尿来着,对吧?”
常安也转头看向杨德标,目光犀利如刀。
杨德标干笑两声,此刻也不好撒谎说没进去了,只得点点头道,“没错,我确实进去上了个厕所,晚上收摊那会儿汽水喝多了,实在憋不住……”
“没问你喝了多少汽水,别转移话题!”常安直视着杨德标的眼睛,寒声道,“现在,你只需要把那天晚上去七号大院的经过详细讲一遍!”
杨德标哼了一声,抱着膀子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啊,你一个冒充警察的骗子,还敢在这儿吆五喝六的,信不信我把你押到警局去?”
常安冷笑一声,“行啊,反正我就是来带你妹妹杨琴到警局协助调查的,既然你主动提出来要过去,那就一起走吧!等到了局里,我请你好好地喝杯茶!”
“喝什么茶,我又不渴!”杨德标嘟嘟囔囔说了一句,作势就要缩回屋内。
“谁管你渴不渴啊……”常安翻了个白眼,迅即伸出右手,抓住杨德标的胳膊,将其拽了回来,“要么你现在就在这儿说清楚,要么跟我回一趟警局,咱们坐下来慢慢聊,你自己选吧!”
站在门侧的老太太见状急眼了,“哎哎,就算你是真警察,也不能随便逮人啊!刚才不是说来请我女儿去警局协助调查吗,怎么这会儿又抓着我儿子不放?”
常安耐着性子解释说,“老太太,我来找你女儿,确实是想带她去警局协助调查,现在发现你儿子可能也和案件有关联,肯定是要问清楚的,你瞧瞧他,遮遮掩掩的,假如在这儿讲不明白,那当然只能换个环境再说了。”
老太太急忙扭头瞪了杨德标一眼,低声说道,“警官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还真想去警局喝茶呀?别疑神疑鬼的,人家敢说带你们兄妹一起去警局,就不可能是诈骗犯!赶紧的,早点掰扯清楚,早点把他打发走了,省得待会儿邻居瞧见,指不定会怎么传闲话呢!”
杨德标犹豫了一下,叹道,“行吧,那我就暂且相信他是警察吧……那天我是真的气坏了,一个是气王二太混蛋,一个是气那王小龙的爸爸嘴太损,凭什么这么说我妹妹啊!所以我就拿了把杀鱼的刀,骑着电瓶车前往胭脂胡同。”
常安一边在小本子上面刷刷记录着口供,一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是卖鱼的?”
杨德标点点头,“我在这荣景家园小区旁边弄了个摊子,平常就搁那儿卖点草鱼鲫鱼,花鲢白鲢,石斑黄花……”
“够了,你跟我科普家常鱼种类呢!”常安抬头白了他一眼,冷面霜眉道,“废话也忒多了,捡重点的说!”
杨德标尴尬地咳了一下,“好好好,不说鱼了……我这人也是命苦,打小就很不容易,我爸在我十四岁那年就死了,为了给我妈减轻点儿负担,我初中都没读完,就到外面去干活儿了,先是帮人送送牛奶什么的,十五岁那一年,又换了个营生,只为了多挣五六块钱,没办法啊,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必须得把她供出来……”
常安砸吧两下嘴巴,出声打断杨德标的话,“你今年多少岁?”
杨德标眨了眨眼睛道,“我今年虚岁三十五,实际上按照农历来算,还没满三十五,下个月的生日。”
常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下,“那你还从十四五岁说起,这得叨叨念到什么时候啊!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直接就说8号那晚你在王二爷大院里看到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杨德标低头避开常安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着,“八号那天晚上,我气坏了,那王二踩了狗屎才能娶走我妹妹,还给他生了个乖儿子,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竟敢让我妹妹去死……我实在怄不过,就带了把杀鱼刀,骑着来到胭脂胡同,当时我想的是,先到七号大院那边,好好教育一下王二,然后再去找王小龙的爸爸理论!”
“教育?”常安挑了挑眉毛,问道,“你打算怎么教育王二?”
杨德标比比划划地说道,“我是这么计划的,一进院门,把这王二叫出来,也不管他是个什么态度,抬脚将他踹翻,接着噌地一下取出杀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就问他错了没有,他只要说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我便把刀收回来,这事儿也就算了结大半……谁知道,我去了那儿发现院子里没人,正巧我妹妹又打来电话,我撒了泡尿,气也消了,所以就又骑着电瓶车回来。”
常安紧皱眉头,“院子里没人?王二不在家吗?你几点到那边的?”
杨德标迟疑了一小会儿,答道,“好像是十点钟左右吧……王二不在家,院门也没锁,我当时还在想呢,这个王二也是心大,做事真不靠谱,出去都不关门的,万一有个贼偷什么的经过,岂不是要损失惨重了!”
常安翻了翻本子,找到之前饺子馆老板供述的笔录,又看了看酒坊老板娘的证词,当即识破了杨德标的谎言,“十点是吧……杨德标,你真当我是好糊弄的啊!依你这态度,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谈吧!”
说着,他立即扯下悬在后腰的手铐,拷在杨德标的手腕上,语气森冷道,“走吧,别磨磨蹭蹭的,让邻居瞧见了,丢人!”
杨琴瞧见常安突然给自己哥哥戴上手铐,不由地愣住了,“警官,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要把我哥拷上啊?”
老太太更是激动,颤巍巍拉着杨德标的衣服,不让常安将其带走,嚷嚷道,“不行!你不能这样带走我儿子,必须把话说清楚了!他犯了什么事儿,都用上银镯子了?”
常安重重哼了一声,“涉及案件机密,现在不方便跟你们说,等到了警局,你们就知道了……老太太,我劝你趁早撒手,妨碍警方办案是违法的!”
杨琴一听这话,连忙劝说自己母亲放手,轻言细语宽慰了几句,而后和杨德标一起跟着常安上了警车,忐忑不安地前往警局。
刚到警局门口,常安还没来得及停好车子,便瞧见实习刑警满脸焦急地守在大门处,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摇下车窗问道,“你傻站在这儿做什么,局里又出事儿了?”
实习刑警摇摇头,表情复杂地看着常安,吞吞吐吐道,“常队,不是局里出事儿了,是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