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望着这座偏殿,佛像庄严,处处都是经卷,但却也只是一个藏污纳垢之地。
不空在这里躲了许多年,依旧本性不改,这念佛又有什么用?
她对着不空和尚说道。
“太山娘娘每岁考核一次,文理精通者能成狐仙。”小狐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我听从娘娘教诲,只用日月精华修炼,不曾伤害于人,被你救回之后却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如今我才知道,怕妖的人比妖更可怕。”
不空虽然连站都站不起来,但却大声叫嚷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
“你们不对!不对!”
他的喊声将散落在地上的一张张往生咒都吹了起来。
不空和尚说道:“很少有人知道我是何时剃度出家的,只知道我是最早随着师父修行的,资历最深,庙中许多事务都由我来打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回忆的沧桑。
“我极少从佛殿里出来,师弟们都说我似乎总有念不完的经……”
“他们只知道我极擅写诗作画,画过诸天神佛,叹过市井百态。可他们不知道,我却从不留恋,笔下的东西,写完画完就是草草扔在地上。”
猪八戒并不知道这不空和尚在东拉西扯什么东西,但小狐狸却听得明白,不空有心结,终年不解,他讲的是这些年在山上生活的点滴。
不空继续说道。
“有人问我为何,我说:‘我见不缘实我,不空是空。都是假的,何必吝惜?’”
不空和尚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我虽不出殿门,但爱好寻人辩经论禅,理越辩越明,能使人通透有何不好?”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日,不能过来问我‘师兄,杀生有罪吗?’”
“我说‘杀生有罪。可若为了大道,不得不杀,便无罪。’”
“不能反问我‘那何为大道?’”
“我告诉他‘自是明空觉性,福徳圆足,登极乐,入净土。’”
“可是不能却问我‘杀生不但不能了结因果,反造了更多孽缘业障,这又如何登极乐?’”
“我已不愿再与他说下去,但看他如此混沌还是不忍心,便回答了,我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不杀,便是为旁人遗留祸害,岂非更是缺了福德。’”
不空和尚越说脸色越难看。
“难怪师父最看不上的就是不能,他竟然驳斥我,说什么‘师兄你都说要入地狱了,可见无论如何杀生都不对。说来,好人自有福报,又何须你再多此一举?’”
“我真是难以想象佛门之中还有如此蛮横憨蠢之人,便说‘入地狱只是比喻,本义是替他人受苦受难……’”
不空的整张老脸都哆嗦起来,他大声说道!
“不能竟然打断我,他对我说,‘放屁!杀便杀了,还搞这许多弯弯绕绕。师兄,巧立名目,我欲即法,杀生背后的这份装腔作势,才是真正的罪过啊。’”
不空和尚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被往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至此之后,我们再也没论过禅。”
小狐狸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你心中的佛,早已不是救苦救难的佛,而是你自己的执念。”
天明走到了小狐狸面前,提起棍子说道:“难怪你没成狐仙。看来是并不明白这不空非人,只是披着人皮却不通人性的恶鬼。”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手中的棍子在阳光下闪着雷光。
“他的师傅黄眉虽然偏执,但有几样说法并不错。但不空这坨虚伪的烂肉根本不配活着,多说无益,让我一棍子打死他!”
天明走上前去,却发现这不空和尚满脸惊恐,却依旧跪着不闪不避。
这种人怎么会不怕?
天明有些看不明白,又转头看了看万圣公主。
万圣公主自然知道他疑惑在哪里,便拿出一只钗子说道:“我一时气不过,就用这只钗子惩罚了他。”
天明从未见过这只钗子,比两只筷子绑在一起还粗,看来是公主特意准备的,便问公主:“你拿这个捅了他多少下?”
万圣公主抬起头,满脸正义的说道:“我见他有四大过错,四九八十一,便捅了他三千七百下,次次避开要害,伤口皆隐藏在衣袍之下。”
天明听完此言一时算不过来,‘四大过错为什么要捅四九,还有这四九怎么就得八十一,至于这三千七百下又是怎么核对而来。’根本算不明白!
他看向不空的眼神几乎有些同情,这三千七百下的大孔,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承受下来的,想必是孔上有孔,整个人被捅得麻麻咧咧,想想都让人生出鸡皮疙瘩。
天明默默的放下了葫芦,对着万圣公主说:“你先审着,看他还有什么罪状,待会儿帮我把精魄收了,这种场面我不爱看。”
他带着小狐狸和猪八戒快速出门等候。
下一刻偏殿的大门被关闭,不空的惨叫响彻九霄,终日不止!
走出大殿之后的猪八戒,警惕的对天明说道。
“贤侄,那黄眉尽是些歪理邪说,你刚才怎么能认同他所讲的话呢?”
天明却说道:“他长得确实没错,他错在理念而不在话,他那些说辞有些都是对的。”
猪八戒气得不停摇头,还向前快步走了几步。
“你这是入了魔才能信他的鬼话,要是听进去了,不就变得和他那几个徒弟一样?”
“你看看你,本是来找赛太岁,如今却什么都忘了,还说没被蛊惑。”
天明大笑着看向照鉴湖的方向。
“我从来都没忘记。”
“我虽然没问,但黄眉早已告诉我了。”
猪八戒的眉毛跳动了几次。
“你这小子猴精的紧,直接告诉叔叔,省得叔叔想岔了!”
天明回答:“那黄眉句句都在蛊惑着他人成为自己的弟子,要听他所言,但却只主张任意枉为。既然要主张任意妄为,又何来的师徒关系?”
“黄眉这样做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