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大街上,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女左右张望着,似在寻找什么。
“哎。”她拉了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问,“小哥,你知晓望云楼在哪吗?”
“不知道。”
“哦。”少女松开手,有些失望。
“姑娘别急,望云楼是官宦人家才能去的地方,普通人不知晓也很正常。”丫鬟轻声安慰。
少女抿着唇,没有说话,温婉的面容带着几分向往。
“走吧,先寻个酒楼住下慢慢找吧。”
主仆二人继续往前走去。
浑然不觉身后的拐角处,有一男一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们。
“你确定能行?”男人问身旁女人。
“那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那姑娘是外地来的,有银子,没背景,肯定好糊弄。”
男人斯文的脸上浮上了笑意,“等着吧,等干完了这票大的,我就带着你和孩子离开黄河郡,过好日子去。”
与此同时,黄河郡州牧府,收到了一封密信。
齐桦将密信递给了自己的儿子齐枫,“你看看吧。”
稳坐椅子上,面容清隽沉稳的男子接过了信,冷淡的眸子扫了几眼,一滞。
“长公主来了黄河郡?”
“嗯。”齐桦点了点头,坐回了椅子里,“这位长公主虽不是先皇亲生,地位却尊贵无比,不仅先皇,先皇后对其宠爱有加,就是当今圣上也对其十分敬重。”
齐枫眼皮抬了抬,“是个烫手山芋。”
“是啊,人刚到,皇上的密信就递了过来。”齐桦说,“你这些日子把手头的事放一放,寻一寻这位长公主,可不能让她在黄河郡出了什么岔子。”
不然他的乌纱帽也就戴到头了。
齐枫有些不悦,“这等小事让下头的人去办就是。”
“说的什么浑话。”齐桦皱眉,“长公主什么身份,你可别忘了,先皇和先皇后就在隔壁青州呢,若是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齐氏一门都不够死的。”
齐枫皱了皱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想必是在宫里住的久了,想出来游玩一番,待的久了就该腻了,自然就走了,公主嘛,锦衣玉食,千娇万宠惯了,任性些再所难免,咱们刚接替了黄河郡没几年,一定要小心些。”
“知道了,麻烦。”齐枫不快起身,走了出去。
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也不知跑出来做什么,真当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不成。
——
北念念在一家酒楼住下后,立即给林思棠写了封信报平安。
“姑娘。”采莲端了一盆水进来,说,“皇上两个月后就要立后了,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赶回去,可照如今进度,怕是不成了。”
北念念将墨迹吹干,装进了信封里,“我本就没打算回去。”
“啊?”采莲愣住,“可您不是答应了皇上会回去的吗?”
北念念垂下眼帘,“一场没有欢喜的政治结合,有什么可参加的。”
她正是不想看,才会选择这个时候离开。
锦河,终究还是被现实逼成了一位合格的君王。
在其位谋其政,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如今的他,已经被帝位消磨平了棱角。
北念念认床,几乎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第二天起身时,眼下有些乌黑。
采莲给她上了厚厚的妆容,才盖住了些许憔悴,只是脸白了,就显得人有些娇弱。
北念念笑了笑,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容。
收拾妥当,主仆二人去了楼下用早饭。
店小二给二人上了点心,北念念指尖挑起一块,皱了皱眉,“换一碟吧,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小二一愣,“客官,这个时辰,就只有桃酥了,别的都已经卖完了。”
“那就不要了。”北念念给了采莲一个眼色,采莲立即起身将一块银子递给了店小二。
主仆二人就离开了。
小二前一会儿还笑呵呵的说着客官慢走,等人走后,就立即沉了脸色,边收拾一块都没动过的糕点,嘟囔,“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那个挑剔哦,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哪知穷人家的孩子是怎么生活的。”
边说,他边左右张望,见没有人注意这边,快速的拿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大堂中不怎么起眼,靠窗的位置上,一直微垂着头的清隽男子淡淡抬眸,朝小厮颔首,留下一锭银子后也起身走了。
“公子,那位长公主也太作了。”心知公子最不喜欢麻烦,小厮谄媚说。
“公主是你能议论的?”齐枫扫了他一眼,小厮立即垂下了头。
——
北念念又问了很多人,最后还是一位花甲老人告诉了她,“姑娘说的是楼月台吧?”
“楼月台?”北念念愣了愣,失望摇头,“不是楼月台,是望云楼,老人家知晓吗?”
老头笑笑,“黄河郡没有望云楼,只有一个楼月台,是每逢元宵佳节,供官宦人家眺望烟火,欣赏美景的地方。”
北念念皱了皱眉,“我找的是望云楼。”
她从小听到大的地方,绝不可能记错。
老人家左右看看,突然压低了声音,“姑娘口中的地方就是楼月台,只是多年以前发生了一些事情,被当时掌管黄河郡的李小郡王给改了,不容任何人提及。”
李小郡王。
北念念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这个名字,突然有了些印象。
娘的前未婚夫,最后心甘情愿死于娘刀下的那个男人。
望云楼是爹娘定情的地方,他痛恨那里,也说得通。
北念念忙问,“那您可知晓楼月台在什么地方?”
老人拧眉,“你寻那做什么,如今不过年不过节的,就是告诉了你,你也上不去啊,况且那地方,是官老爷才能去的,你一个外地人不懂,就别瞎胡闹了。”
北念念笑了笑,“多谢老人家提醒,我只是从亲人口中 听过,想见识见识。”
说罢冲采莲使了个眼色。
“老人家,这些银子您拿着,给自己买些肉吃。”她塞了一锭银子到老人家手中。
“哎呀。这是干什么,几句话而已,不妨事的。”
“您就拿着吧,回去给家人改善改善生活。”北念念看了眼他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说。
老人看着银子感恩戴德,又给北念念说了许多有关楼月台从前发生的事。
北念念听的很认真,“那最后那位王家小姐怎么样了?”
老人家叹息了一声,“感情这事,就讲究个你情我愿,那姑娘是个豁的出去的,最后退了李小郡王的婚,也和娘家断了关系,嫁给了那个俊小伙子。”
原来,她娘当年那么勇敢。
“谢谢您。”
与老人家辞别,她接着往前走去。
“公子,长公主好生奇怪,为何对一座楼台那么感兴趣?”
前方气质卓然的男子却并没有言语,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身影,慢慢跟着。
“公子。”
“闭嘴。”齐枫冷扫了他一眼,小厮立即讪讪闭了嘴。
从酒楼见着了那位长公主,公子就有些怪怪的,脸上不仅没了厌烦,眼神更是恨不得黏在那位公主身上。
“好人啊,今日总算可以给我那可怜的孙子买点肉补补了。”老人高兴的眼含泪花,与齐枫擦肩而过。
齐枫侧头看了一眼,又追上前方女子脚步。
“一个姑娘家,出门怎么也不带几个暗卫,长成那样,也不怕招惹是非。”他低低念。
小厮,“长什么样?”
齐枫顿住脚步,他立时缩了缩脖子,往后退去。
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高楼终于映入了眼帘。
北念念抬头望着最上面的位置,被阳光晒得眯了眯眼。
她拿手挡着,白皙的面容干净透亮。
齐枫站在不远处,视线定格在她娇俏的小脸上。
太阳很烈,照得人暖洋洋的,可他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冷然。
寂寥,孤独,痛苦,哀伤,无数情绪聚集在她身上,与炙热的阳光格格不入。
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也有伤心事吗?
他视线移至了楼月台,这里,貌似于她意义非凡。
所以,她是冲着楼月台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