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的话,成功让李月仙变了脸色。
但也只有一瞬。李月仙冷着脸说:“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我男人死了,我伤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巴望?”
温黎冷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和她说:“之前举报你偷税漏税的那个人,是我对不对?那你觉不觉得,我在调查你纳税情况的时候,有没有顺便查出来点别的?比如,你开超市的启动资金是哪里来的?再比如,你的家庭情况?你两个女儿都这么大了,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所以我会不会查一查你老公去了哪里,和你关系如何呢?”
李月仙脸上闪过一抹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冷哼了声,说:“你,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要是能查出来,还能这么久都没能认出来我?”
温黎点点头:“我确实没认出来你。我失忆了,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你女儿。确切地说,当年事发的时候,我并没有见过你,是你女儿把我带去了你家,让你女儿去救人的是我,送她出地窖的也是我。而你男人原本想要猥亵的,应该是你女儿吧,因为她逃了,才换成是我。我猜,他们并不是亲生父女,你是带着女儿改嫁的?”
李月仙抿着唇不说话。
但在场的人,已经知道温黎猜对了。
温黎脸上没什么变化,继续平静地说:“你男人不止想要猥亵我,他还殴打我,所以我捅伤了他,可以算作正当防卫。现场一定留有他对我施暴的痕迹,所以法院才会判我无罪。你以此为要挟,要我爸妈给你五百万。我爸妈出于对你的同情和愧疚,已经给了你钱,你却威胁要弄死我。”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冲李月仙挑眉:“我现在就在这里,来啊,你弄死我啊。”
不过是一转眼间,她的目光就变得十分狠厉。李月仙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吓得连连往后退。
温黎没有放过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咄咄逼人道:“你不是要我偿命吗?来啊。”
李月仙吓得直摆手:“你是个疯子,你就是疯子。对了,我听说了,那件事之后,你就被吓疯了。你看,你伪装了这么多年,还是露馅了,你就是个疯子。”
说着,像突然抓到了温黎把柄似的,一脸欣喜地看向霍远琛:“远琛,她就是个疯子,和她待在一起,没准哪一天就会被她捅死的。你快甩了她吧,咱们一起走,再也不要搭理这个疯子。”
霍远琛拧着眉说:“您不要乱说话。温黎没有疯,她很正常。今天这里有丧事,您和安雯还是快走吧,不要在这里闹了。”
李月仙如蒙大赦:“好,我们先走,等回了海市再联系你。”
“不许走。”温黎几乎是立即说。
这一刻,她在心里都觉得自己魔怔了。现在这种情况,早点打发走安雯母女是最妥当的做法。
可是她好不甘心啊。
明明她什么错也没有,她才是受到伤害的那一个,为什么所有的惩罚都加诸到她身上?她患上心理疾病,被迫到异国他乡去治疗,还要被篡改记忆,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十几年。
甚至还连累了她的家人。
一家人为了她的病患得患失,爸妈还因此被李月仙讹上。那可是五百万啊,十几年前的五百万。
温家的竞争对手在那个时候对温氏集团赶尽杀绝,如果爸妈手里有五百万,不,哪怕只是三百万,一百万,也许,结果就会变得不一样。
她和她的家人,都被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为什么李月仙却可以带着两个女儿,一面拿着敲诈她爸妈的钱,一面享受着霍远琛的照顾和优待?
安家全家都从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搬出来,霍家一直在资助安然和安雯读书,安然还顺利进入了霍氏,成为霍氏集团高管。
那样光鲜亮丽的人生,那样志得意满的笑容,却是以温家人的幸福为代价换来的。
温黎甚至很钻牛角尖地想,如果没有那件事,也许温永杰就不会破产,也许她会一直是被全家捧在掌心,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会有最好的家教老师补习功课,也许能考到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不用为了学费和生活费而焦虑,不会因为交不起房租而在大冬天被扫地出门。
而温彦,也不用隐姓埋名,在国外胆战心惊地待这么多年,连和家人联系都不敢。
总觉得,是安然和安雯,偷走了本该属于她和温彦的人生。
凭什么呢?
她又做错了什么?
温黎偏执地想,她和温彦的人生轨迹已经被篡改了,凭什么安家一家人,还能心安理得地过好日子?
她看向霍远琛,几乎是逼迫一般地说:“我讨厌这一家人,你要是不想和我分开,那就该和我一条心。让安然从霍氏集团滚蛋,也让安雯从你的教研室滚蛋。还有你之前送给他们一家的东西,不管是钱也好,东西也好,你统统要回来,我希望他们十几年前是什么样,以后依旧是什么样。”
这要求是提得有些不切实际了。可她就是不想让安家人好过。
只是她做不到,所以她指使霍远琛,依仗的,不过是他口中对她的那点喜欢。
挺无耻的,那又怎么样呢?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本来就是安家人欠她的。
可惜,霍远琛并不这么想。他皱着眉头劝她:“温黎,先让她们走吧,我们还要先办奶奶的丧事……”
“有冲突吗?”温黎反问他,“我要你追回送出去的东西,赶走安然和安雯,这和我们家要办的丧事,有冲突吗?”
霍远琛不悦地抿紧了唇,试图和她讲道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说的这些事,也不现实。安然是霍氏集团的人,你知道的,集团的事务一直是我爸爸在管,我从不插手。至于安雯,我没有权利开除她。”
“可是她们,不就是凭借和你的关系,才进去的吧?”温黎扯着嘴角笑起来,“怎么,你把她们弄进去容易,赶走就难了?”
她指着霍远琛,冷冰冰地问:“到底是我说的不现实,还是你压根就不想这么做,霍远琛,你自己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