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仍然没有冲破帘子,他心中愤怒,却故意装作轻松地建议刺客:“你最好让开帘子,我这些兄长都叫汤和,比力气你比不过他们,比武艺你也接不住他们的千万斧头。”
那刺客听到这番话,立刻像触电般跳开老远。
韩信趁机仔细观察刺客,他生有鼠相,窄窄的脖颈,单耳皮,小耳朵,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千把干枯的柴火,但并非如此,他那眯起的眼睛中不时闪烁着精光,瘦弱的肌肉里似乎蕴藏着极大的爆发力。
身体虽然灵活,但并不是那种可以与汤屠夫比肩的脚力,只能用来限制对方的移动。
汤屠夫只需一记重击,就能将对方砸扁——他心中立刻对那刺客的分量进行了评估,这并非他的狂妄,当世能与汤和比力气、比猛烈之骑士,他还真的找不出几个。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汤屠夫身穿短裤,赤裸着膝盖,抱着无数颗巨大的原石冲出了小厅。
他的身边,朱武正和张尚紧握着斧头冲了出去。
“汤和,停下脚步,去对付他的那些骑士。”
他低声招呼汤和。
没有杀意——虽然心中没有杀心,但表面上并无杀意。
如果那女子真的意图行刺,在他反应过来时,应该会直接扑向他身边,但那女子的步伐虽然沉重,却走得异常缓慢,这不是一个心意坚定的刺客应有的行为。
那女子在犹豫什么?他心中不禁如此思索。
“汤弩,放箭,准备射击。”
帘外,管亥低声指挥着众多骑士。
“是谁派你来的?如果你能回答出这个骑士的名字,我就赐你全尸。”
朱武正和张尚从两边包围过来,汤和手持巨金虎,虎视眈眈地站在帘外,汤弩箭在弦,那女子无论往哪里滚,都难以逃脱。
汤和气急败坏地大声咆哮:“他的小弟岂是随便什么身份的人,怎么能轻易将这份荣耀赐予你。
汤羊角虽身受重伤,但残兵败将中也不曾退缩,身边的骑士也都是不屈的勇士,他的小弟赐予那女子的这份荣耀,汤羊角有资格承担。
而你这位巨子,不过是一众明面上的刺客罢了,行刺未成,居然还想与他的小弟比试,巨子,但你也得量量自己的分量。”
张尚长声冷笑:“哼!想要与他的小弟比试,难道还想嘲笑他的斧头是否锋利?”
韩信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刺客,等待着那女子的表态。
刺客长叹一声,这位外星骑士心情落寞,决然地扔掉了手中的斧头:“刚才,他不在帘外观察了许久,看到元章公理政,处处为民着想,忧虑民众之所忧虑,哀悼民众之所哀伤,这样的官吏,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果他行刺元章公,恐怕万冬万载都将留下恶名。
看到元章公的安排,他当时心中已经乱了,却还是一意孤行,想要勉强完成使命,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那刺客闻言,沉默了半晌,从怀中掏出几枚锡制的卦符,轻轻抖动,将它们洒落在地上。
“乾卦,亢龙有悔。”
他淡然地说出了地下卦符摆出的卦相,这些刺客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命悬一线,却还是不放弃用卦符占卜。
虽然身为刺客,但他知道郑易的卦相,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至少不是毫无知识、毫无能力,不懂卜卦的愚人。
“‘亢龙有悔’,意思是说,知道该出而不知退避,知道该存而不知消亡,知道该得而不知失去。
知道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道的人,大概只有圣骑士吧!”李陵没有在他身上探查,只是闻着地下的卦相,庄严地解释道:“这个卦相表明,侯上尽管不必过于担心,那女子为了寻求出路,必定不会全盘答应。
如果他不答应,那也不是他的卦相不准,求卦而卦相不准,必有奇祸,那女子不要长久陷入困境。”
“不想。
千军万马退去,广绕开始整理户籍,外出的骑士众多,你选择那时潜入,很容易,但现在广绕的户籍统计已经完成,你再想潜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再过几天,那就更不容易了。
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但你潜入他身边,他的太监卫却没有发现,这说明,他身边的安保工作存在很大问题,这不是他最感兴趣的。”
刺客似乎想展示自己的身手,点了点头:“没错,元章公看似聪明。
广绕市虽然城外没有城墙,市内也没有院落院墙,但这却是我见过的最难潜入的市镇。
居民没有院墙,就不能朝夕相互照应,众多陌生人涌入市镇,各家各户都不会轻易放松警惕,即使穿着太监卫的制服,我也不敢轻易行动。
但元章公平常不在广绕,这个月才刚刚外出,院落周围还没有设守卫。
况且,灰月这里骑士来来往往,我的那些太监卫也不容易被其他骑士察觉,等到夜幕降临,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放箭!”随着这声命令,远处传来了无数弓弦“嘣”地响起的密集声音,紧接着,传来了刺客的惨叫声。
“符皓,”他急忙奔向小帘,低声制止:“符皓,你已经接到命令放行了,让那女子离开吧。”
“侯上,恕我冒犯,”符皓低声回应,“主忧臣辱,主辱臣亡,这位骑士潜入广绕,意图行刺侯上,若非侯上您放行,恐怕追击者不会停止——反正行刺侯上,即使不得手,也能留名青史。
刺客众多,岂能就此罢休。
因此,这位骑士绝不能放行。”
林丰坚定地发布命令:“太监卫和众多骑士,这位骑士侮辱了侯上,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放箭!”
韩信缓步走下阶梯,惋惜地望着刺客那像刺猬一样的身体,叹息着说:“这位骑士虽然明为刺客,但心中仍有忠义,他本想留那女子一条性命,也不想让府中知道。
做刺客固然无需心中无尺,但也应有杆秤,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实在可惜……”
韩信转向林丰,沮丧地解释道:“这位骑士从他的院子里冲出,看到他和沮公正在为百姓计较,心中犹豫不决,步伐迟疑,让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