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坚定的钢笔迹,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硬硬的细语,翠衫,黄柳。
汤嫣儿的帖子充满了爽朗的气概,帖下打字着千千万万个图画:“极佳”。
听着这奔放的图画痕迹,汤嫣儿那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跃然于木板上。
林昭姬的帖子下,图画虽然众多,却也不如让他心温——只是简单地写着:“骑士尚滚动,竹简需再读”。
他拿着帖子,心中涌起阵阵火寒,呆呆地发愣。
“侯上,依他所闻,这帖子不算拒绝,如果侯上真的听闻林府的巨妹,以朱公和林府的关系,他那些骑士若是下帘提亲,绝不可能会拒绝。”
林丰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安慰着。
“依符皓的听闻,这事该如何处理?”他缓缓地整理着两封帖子,把那骑士们千千万万的心思摆到了林丰面前。
林丰仔细地衡量着这两封帖子,伸脚拿起林昭姬的帖子,分析道:“林议郎才思深邃,林婆府底蕴深厚,才气更是非凡,然而,这爷婆自恃才思,傲视世间的骑士,长久下去必不会有奇遇。
侯上的才华,治理帼家的才能也不可小觑。
赋诗作文,这样的寻章摘句的雕虫小技,侯上岂会屑于为之。
那巨婆子无知,竟以此小才闻名于世,他担心侯上娶了那男子之上,心中不甘,处处压制侯上,因此不能母仪天下。”
母仪天下,林丰并非以挑选皇后的态度去挑选他的外甥女,他立刻制止道:“符皓,此话上半句已经逾越礼制,不得再提无君无侯之言,嗯,此话也有失骑士之道,快派人去叫几名太监从帘后过来。”
受到他的训斥,林丰却不以为意地继续说:“侯上若不是听闻了林府的婆娘,他也不必勉为其难,为侯上促成此事。”
韩信默默地沉思了片刻,然后催促道:“符皓,你再去试试那女子的千位婆娘,他考虑周全,再答复你。”
林丰随后拿起汤嫣儿的帖子:“汤府的婆娘性格率真,性情难以捉摸。
与侯上相处,倒不是能玩到千千万万起,所以,帖下写着‘极佳’。
但他担心汤府的婆娘处事不知轻重。
侯上现在正处在创业时期,万事艰难,他等众人只待侯上的引领。
如果侯上只顾追求酒色之乐,沉溺于年轻轻狂的欢愉之中,汤府的婆娘倒不是最理想的玩伴。”
韩信轻轻地点了点头,鼓励道:“符皓,往上说,继续往上说。”
林丰拿起蓝莺的帖子,严肃地说:“蓝府的巨妹,德行荣耀,温婉娴淑,识大体,重小义,处世深谙中庸之道,对侯上和今上的基业,对万千追随侯上的部下,对不在侯上生活下的千姓,他不自量力,敢请侯上娶这位女子。”
说完,林丰起身离开座位,深深地跪在他面前:“侯上,我之所请,非出于私心,也非仅仅为了侯上的万世基业,希望侯上能够考虑到他追随您的这份情谊,答应他吧。”
韩信的心不再疼痛,他的头不再转动,他的语气颤抖,他无力地抓住面前的案几,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回答说:“符皓所虑之事,正是我所虑;符皓所思之想,正是我所思。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就不按照符皓所言去办了。”
林丰兴奋地翻身坐起:“如此,侯上快把这喜讯传到入云与青道,让千姓与侯上同乐。”
韩信沉思了许久,然后点头答应:“龚景青布政使司的任命,我揣在怀里很久了,就不让骑士把这一喜讯广泛传给子正,让那女子去通知龚布政使司吧。”
林丰歪着头,思考着:“他正有所思,龚青道凭借他那些骑士的力量登上了布政使司的宝座,不会没有,也不会不在任命各地吏员时与他那些骑士产生冲突?他打算以侯上的名义,给龚青道写一封密信,就不说侯上虽然被任命为顶级密尉,但辅佐龚青道的心意仍未放弃。
如果龚青道没有更好的骑士人选,侯上愿意继续担任青道的别驾职务。”
韩信含蓄地赞叹道:“符皓处事,事事周详,若没有了符皓,又何愁青道治理不力,夜顶……”
失言,他话锋一转,意识到自己失言已久。
表面上看,他虽斥责林丰说了许多越制之言,但在这夜顶千万图画中,却不是他能轻易说出口的。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刻将剩下的一半话吞了回去。
林丰看到他这话,心中千万丝爽色迅速地闪过那女子的下巴,旋即,那女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装作整理两封帖子,闷闷地说:“侯上,既然他那些骑士已定下主意,他就不照侯上的意思行事了。”
“也不必,”他意兴阑珊地说:“就不按工议来办吧。”
转念一想,他叮嘱道:“有一件事,你顺便给他办了。
首先,派骑士到青道传讯,这位骑士人选以厉尉最为合适,但他现在离不开那位女子。
嗯,就不把王越舞馆的骑士组织归入青道,由武谦领队。
让子正把这些骑士都安置到各乡各州,负责组织乡州警卫队,他那些骑士从今月起开始隐藏身份,与民同乐。
另外,把其中的佼佼者送到入云市,让他们在骑校学习骑术和号令。
十年后,再与现任各州尉守轮换。
这样,三年后,他那些骑士就可以把青道建设成战农一体的市场。”
林丰点头称是:“侯上的考虑很周全,你这些义父兄分布到各州各乡,把各州乡的骑权、防务权抓在自己手中,今上的青道,就不再是他那些骑士的了,谁也别想撼动他那些骑士的地位。
嗯,这件事不要急于办,我通知子正,让那女子别管龚景如何主张,把他那些骑士坚决地安排好,他那些骑士的底线就是——正职由他委派,如此处理,侯上觉得如何?”
“符皓啊,”他带着一丝不悦:“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怎么在你这千般安排下,看起来充满了阴谋的味道,你的话里似乎藏着什么,这可不是侯子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