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喊我的是唐毋，他显得格外凝重。
不光是他，场间所有真人长老，包括所有弟子，额间都泌出了细密汗珠，对茅有三分外谨慎。
我没瞧见戴泓的恶尸。
应该不是茅有三做了什么，如果他收了戴泓，或者是魏有明，那这里至少会留下尸身。
尸身不见了，这就意味着天亮的时候，魏有明让戴泓回到凶狱中，他一样潜藏。
“好心情，是因为摘了果子，渔翁得利，对吧，老茅。”我语气相较来说，十分缓和，就像是和一个老朋友在叙旧。
而本身，茅有三就是老朋友。
茅有三大大方方的承认，回答：“呵呵，这也没错，我还是比较忌惮他们两人的，原因刚才和你说了，郭三合想要我一辈子白干，我收了他，是不是礼尚往来？”
“你是在告诉我，你和郭三合有本质上的不同吗？他靠着吃人炼自己的魂，靠着拆尸骨，补自己的身，你只是炼别人的尸，炼别人的魂？”我再问。
“死人的，人成死人之前，我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完全征求本人同意，当然，即便不是卖命死在我手中的人，我一样付出了代价，就譬如句曲山的阵，我可没少花功夫，显神，这你最清楚，这位登仙道场的吴场主也清楚，毕竟，是你们目睹着我做的。”
茅有三再呷了一口茶水，发出响亮一声赞叹。
场间的氛围，忽地就是一变。
本来眼眶就泛红的茅昇，陡然间眼珠子瞪大到极点。
他错愕地先看我一眼，随即死死盯着茅有三。
在他身后那些句曲山弟子，先是怒不可遏地瞪着茅有三，随后又极度不安的一瞟吴金銮和我，最后视线回到茅有三身上，更欲噬人。
“胡说八道，乱讲一通！”茅昇怒斥一声。
“嗯？”茅有三笑了笑，道：“看来，显神有些事情没有和你们说，如此一来，就当我是乱讲一通吧，呵呵。”
“显神，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谈一谈，我心情很好，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杀一个人。”茅有三轻描淡写地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单凭茅有三在这个地方，是杀不了人的。
他强任他强，阴神一旦离体，凭借真人的实力，能够将他身体打个七零八落。
可偏偏，茅有三不是一个人。
他身旁那八具真人尸，每一具，魂魄都相应的成了出阴神，相较于郭三合，只是他们的尸骨比不上郭三合去拼接，不过，魂是一样的。
算上茅有三自身，相当于九个出阴神。
这等数量，超乎人的认知理解，太过恐怖。
“唐老，柳大长老，柳三长老，茅昇长老，丝焉师妹，你们同弟子，都后退到这大宅中，温泉穴眼的位置等我。”我沉声开口。
场间众人相视一眼，他们开始缓缓后退。
过了几分钟，场间就只剩下我和茅有三了。
我走到茅有三桌旁，那里还有一张椅子。
“随身带这些东西，挺麻烦吧？不像是道士的剑能别在腰间，拴在身上。”我问。
“呵呵，不麻烦，毕竟我喜欢，他们轻轻松松就能带上。”茅有三斜扫了一眼那几具真人尸，解释说：“除了白狼洞那两人，其余六尸虽然来自句曲山，但魂魄并非全是句曲山，这些年，我亦有特别中意的道长。”
我沉默，的确瞧见这些真人尸身背上都背着一些包裹。
“出阴神白日可行动，支配身体，不会受限于天黑，显神你操使那万恶鬼，虽说有些东西，但不多，像是这烈日高悬的时候，他就只能蛰伏，没有丝毫办法。”
茅有三看了看天。
“我知道，不过，我没有操控魏院长，他只是跟着我们，做他想做的事儿。譬如，杀掉武陵，武陵吃了孙卓，又吃了那么多人。”我回答。
“不是控制，胜似控制，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你做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我高明。”茅有三称赞。
我微微皱眉。
以前可能听不出来。
可现在我能听明白，茅有三又在潜移默化地要影响我了。
曾经和他相处的那些时间，这种影响无处不在。
“吴先生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当属老茅你了。”话语间，我一只手落在桌上，拿起一只茶杯：“上一次给我喝茶，这一次，不给喝了吗？”
茅有三才提起茶壶，热茶倾注入茶杯，淡雅的茶香四溢。
“你只是想聊一聊，没有其他事？”我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茅有三一时间没说话，他只是微眯着眼，一直看着我。
随后，他微微点头。
“你真不错。”
“不愧是我最看好的人，只可惜，你不肯委身于我，否则，我会让你更不错的。”茅有三总算开了口。
“既然是你最看好的人，那有些本事，应该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我只能卖了自己，你还怎么欣赏我呢？”我不卑不亢地回答。
和茅有三接触，需要一定的“话术”。
他无形之中，总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我无形之中，将这些东西隔绝在外。
这样一来，茅有三才会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他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无利不起早，就算是高兴，他都没必要这样来和我分享。
“哈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从茅有三口中传出。
“显神啊显神，我不敢想，若是你真的成了一个阴阳先生，会不会真的有本事驾驭了瘟癀鬼，然后借此驾驭世间万鬼，到时候你再作为出阴神，这普天之下，谁能动你？若你再像是郭三合这样，别说人了，出阳神，都不能将你怎么样。”
“可惜没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是不是就成了我的对手？”我摇摇头。
“或许吧。”茅有三一口饮尽茶水，一边倒着第二杯，一边说：“我这个人，喜欢看变化，大隐隐于市，看市间变化，再品尘世百味。”
“其实，我来这里之前，还去了一个地方。”
“哪儿？”我问。
茅有三既然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事儿，肯定和我有关。
“自然是大湘市了，我算了一卦，算出显神你有喜事，可这事情，又伴随着一定的灾殃，所以我打算去椛家，帮你解决一下问题，作为你助我成事的帮扶。”
我瞳孔微缩。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