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那男人语气茫然。
“肖雨个屁啊,你喝多了,脑子被门挤了?人都埋了,还念念不忘呢。”讥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并不带恶意,只是调侃。
女人双手猛地往下一垂,微微后倾,身体又往前倾斜,发出了一声刺耳尖叫!
那男人的酔脸,瞬间清醒过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肖雨……鬼啊!”他一声惨叫,就要从侧面猛冲跑。
那女人陡然往侧面一抓,直接就抓住了那男人的肩膀,少说一百七八的大块头,就像是个破麻袋似的,重重被甩在墙上。
沉闷的声响中,带着难听的咯吱声,大抵是骨头断了。
好几个身影齐刷刷出现在槅门口子上,全探头出来看,下一秒,他们都惊恐万状。
那女人,也就是肖雨,一声刺耳尖叫,直接扑向门内!
她双手猛地前送而出,本身她手指甲是正常的发黄,这顷刻间,同样成了一片血色,甚至还变长,变尖锐!
这架势,非得将里边儿的人穿了膛不可!
我眉头一皱,冤有头,债有主,却不能从她身上闹出人命,否则的话,这件事情就很难善了。
还有一点,她死于被人残害,正正常常过了界,下辈子肯定有所弥补,若是她杀人太多,过了阴冥,也得入狱遭受折磨。
惨叫声再度传来,已然是肖雨的手扎穿了其中一男人的右胸,右边儿是肺,不至于直接要命。
我不再犹豫,踏前一步,沉声喝道:“元君存敕,速现真形,稍有拒逆,四明斩首!“喼准东狱泰山天齐,催起皇门康太保速至!”
肖雨身体猛地一颤,头脸上血色的绒毛根根竖立!
我同样感受到胸腔一闷,无形中,身体好似一阵震颤,却被一股滚烫的热流给压住。
以往,血怨厉鬼就是我的极限了,甚至凶狠的血怨厉鬼,我只能望而却步,尤其是诈尸后的血煞,更不是对手。
此刻,却有了极为明显的变化和长进。
肖雨的身体,忽地重重往后倒下。
原地还有一个肖雨,只不过是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被折磨得不似人样的她。
这道咒法的作用,就是现形!
肖雨的原形就是鬼,尸身是因为怨气过重而诈尸,这咒法让她从尸鬼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撞墙上那壮汉,艰难的想要往屋外爬,被戳穿了右胸的男人,趴在地上,往屋里头爬。
其余几人似是跑上了楼梯,咚咚咚的声响不断。
肖雨战栗不断,她怨毒无比地瞪着我,尖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一样!你们都一样!恶毒的死男人!”
她猛然朝着我扑来!
“不能杀人,对,冤有头债有主,不过,死人归阴冥,活人归阳间,你有很多种方式让他们付出代价,但你若是杀人,你就没了来世。”
“我可以超度你,今生虽遭罪,来世自有补偿。”
我双手垂在身侧,并未继续出手。
“他们要跑了。”话音未顿,我轻声又道。
肖雨的鬼魂,陡然停在我面前一瞬。
而后,她身上炸开一团血雾,仰头,她直接往上一钻,直接穿过了楼板墙。
恐惧的惨叫声炸响,不停的喊着有鬼!
另一阵惊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是一个正在地上蠕动的壮汉,他嘴巴都在往外冒血,内伤不轻。
他已经蠕动至我另一侧,快要能爬出门了。
就在这时,地上的女尸直挺挺立了起来。
光是死尸,其实没有多大意识,只有单纯怨念,她肢体僵硬的走到那壮汉身前,双手扬起,绷直,尖锐的指甲狠狠往下戳去!
我手在腰间一抹,便是一张符纸入掌心,一甩手,黄符射出,贴在了女尸后心。
她僵硬得一动不动。
这是一张定尸符,没什么咒法可言,这一月以来,像是拷鬼符,定尸符,甚至镇宅符,我都画出来很多留在身上。当然,我学了十余道符,远不只是这点儿本事。
符纸微微有所卷曲,真要镇血煞,我实力依旧稍有欠缺,不过这种程度,我已经有很多办法可以毁了尸体了。
“谢……谢谢……”
那壮汉哆嗦地说道,加快速度往外爬。
我冷眼撇过他。
之所以制止女尸,是因为她的怨气太直接,会杀了人。
反倒是肖雨的魂魄能听话一些。
“谢我做什么?只是你应该换个地方去赎罪。”
抬腿,我重重一脚踹在他下巴上,他又是一声惨叫,朝着屋内滚了好几个圈儿。
我不再停顿,退出了这一楼。
余光瞟了一眼这里的门牌号,顺手打了个报警电话,说瞧见有人喝醉了打架斗殴,还瞧见了有尸体,那边儿的接线员分外警惕,问清了我地址。
我退得更远了,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身。
这期间,这里的响动已经让周围很多住户开了灯,探头出来看,甚至还有人出了门张望。
镇上不大,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刺耳的警笛声自远而近,红蓝相间的闪灯,让幽静阴霾的夜晚,多了几分燥热。
警戒线,警察,全部涌入了一楼。
几分钟的时间,好几个人被押了出来,那几人长相模样不一,当中一个痞帅痞帅的人,大抵就是这群人的头儿,勋哥儿了。
他不停地挣扎着,声音尖锐,喊着我杀了人!
那并非他先前悠哉的声调,夹杂着女声,分明是被鬼上身了!
不过,普通人明显看不出来这些。
其余几人要么脸破了,要么胸口很重的抓伤,甚至还有一人是被抬着出来的,他两腿间一片血红,整个人都险些昏死过去。
“鬼……有鬼啊……还有个男鬼……快抓鬼!”
颤巍巍喊话的,就是先前撞墙上,又被我踹了一脚的壮汉。
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周围都挤得乌泱泱的。
我慢慢往后退,完全退出了这条居民街,朝着住处的方向走去。
等我回到住处的院子时,椛萤还在门口张望着。
门槛上摆着一夜壶,老龚脑袋无聊地转着圈儿。
见到我,椛萤脸上就多出喜悦,并松了口气。
“小事,问题不大。”
没等椛萤问,我便简明扼要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椛萤的脸色却不好看,一阵阵发白。
老龚转圈儿停了下来,眼珠子都放光。
“爷……你说女鬼?女尸?”
“哪条街呢?我过去帮个忙,哎唷,女孩子家家,遭了这么大的孽,说不清楚的哇!”
我皱眉,人死了,还说清楚什么?警察介入了,自然会调查清楚事情。
我还没来得及否老龚,他从夜壶上一跃而起,嘴巴都快淌下来哈喇子了,就要朝着我肩膀落来。
陡然往右一步,躲开了一脸猥琐的老龚,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又要朝着我肩膀上跳。
我不得已,只能说了地址。
老龚脑袋一蹦一蹦,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椛萤脸色还是没好看起来。
我收回视线,微叹一声,说:“世上厄难千千万万,若事事去感同身受,你会很痛苦。每个人能做的事情不同,也不多,至少这件事情得到了解决,而并非她深埋在水泥地下。”
椛萤勉强笑了笑,嗯了一声。
“累了一夜,你睡吧,我也过去看看。”
椛萤还是迈步,往老龚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并没有追上去,也并没有去劝说了。
人的性格各有不同,椛萤总归还是感性。
休息了一夜,次日我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
和往常一样,我照旧去院内看书,院子的桌上已经摆着豆浆油条的早点,夜壶在地上放着。
椛萤房门紧闭。
以往早上我看书,椛萤会在旁边折竹编,显然,她回来得太晚,还在休息。
刚拿起吃的,我正准备一边看一边吃。
笃笃笃的敲门声却响了起来,我抬起头,便瞧见院子门缝处,好像还有一双眼睛在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