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神五的神药,老爸终于不那么辛苦了。我请了三天假回去,看着老爸从一个伟岸的身躯逐渐变成一个佝着腰挺不直的老人,心痛不已。
这天,我扶着他到太阳底下晒太阳。就那么几步路,他走得很是艰难,他的着力点都按在我的手掌心上,我吃力得很。
老妈手里端着药,见状赶紧过来帮我一把,“妹妹,你都没什么力气,以后不行要叫人,知道吧?”
我微微喘着气,把老爸安顿好后,我才冲她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老妈,天气也渐凉了,老爸的被子你有没有晒太阳?”
“晒了,不过你爸他吵着要买新的,我想着要不就给他换一张。”
此时,老爸在一旁噘嘴冷哼,“妹妹,我枕头底下有钱,你拿着钱帮我买一张新的回来。”
“好的,我这就去。”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心愿,我觉得可以满足。
正当我要匆匆跑去买被子的时候,我家那位嫂子跑出来阻止我了。
“你要去买被子吗?”她拉长了脸问我。
我见她一脸的不高兴,无奈之下,又不好撕破脸,只好好声回答她说:“是的,老爸可能怕冷。再买一张新的给他。”
“家里那么多被子,买什么新的。”她语气瞬间不好了。
我皱着眉,“有吗?如果有,那你拿出来吧!”
她直接就跑到楼上去,没一会儿,手里就抱着一张厚厚的被子下来。
我一看,脸都黑了。她把自己新婚盖到现在的被子拆了下来,随手就丢给我说:“拿去!”
我气得脑袋都生烟了,正想跟她理论一番时,老妈出来阻止,“妹妹,你先拿给你爸去。”
“老妈.......”我叫了她,这也太过分了。
老妈深深地看着我,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我再生气也要忍着。爸妈这一辈子为了他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忍气吞声。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受他们的影响,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即使他们夫妻俩再过分,只要老妈能兜着,我就只能翻页了。
只是,这一次我真不想忍了。但是,当我看到老妈两鬓斑白时,怒气一下子消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即使我再不甘心,大不了一走了之,但是老人却一辈子都拴在家里,他们要怎么过?
........
果然,老爸看到被子的那一瞬间,气得直接把被子扔到地上。老妈一脸的无奈,正在一旁温柔地劝老爸,让他消消气。
结果,他儿媳进来了,一张刻薄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看着老爸生气的脸,冷笑道:“这被子也是很厚实的,家里那么多被子,为什么要花那个冤枉钱?”
老爸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一辈子都在忍,就是不想因此而家不和。
只是他没想到,临了临了,连一张被子也无法让他如愿。
老爸全程没理她,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反而是拉着我的手,一直往我手里塞钱,“你去,帮我买。”
“都不许去,被子有的是,就这张盖着就是了。”嫂子突然大声道。
老爸气得把我推了一把,瞪了她许久,而后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老妈默默地拿起被扔在地上的被子到外面晒,我也不想再待在那里,越看越生气。
晚上老哥回来,老妈见他老婆没在楼下,抓着他就说了他一通。老哥听后,沉着脸说:“家里不是有吗?将就用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花钱买?”
“你.......你老婆把你们新婚盖的被子给你爸盖,你觉得合适吗?”老妈气得不行,颤抖地指着他说。
老哥硬着脖子,一副没了良心的样子说:“都是被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老妈直接把桌上的杯子划落在地上,“你们夫妻果真是一条心!!!”
........
老哥被老妈闹了一通之后,面目可憎地从我面前略过。我没看他一眼,此时觉得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已经被岁月蹉跎得差不多了。
犹记得小时候,他还会踩着单车送我去买文具,那个时候的哥哥真的像爸爸一样,让我心安又快乐。
多年后,他娶了老婆,一切就都变了。他不再孝顺,也不再对我这个妹妹有所照顾。我们,就是一个屋檐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走后,老妈坐在沙发上,捶着胸,默默地落泪。
“妈,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幸好他小孩被接到外婆家,没看到这糟心的一幕。”
我摸着她的后背,想到我那个侄子,希望他以后不要像他父母一样。
老妈擦了擦眼泪,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家门不幸,但是妹妹,你哥他还有可取之处,你千万不要总记得他的不好........”
我无奈地抿着唇,老妈这人真是不撞南墙终不悔呀!
在我们家乡,有一句话叫:“田螺弯弯为仔死!”如今,我也深有体会,到死,父母永远都放不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都沉默不语。桌上就摆着一道青菜,我一只手扶着碗,低着头不知道在吃什么。
老妈刚给老爸喂完吃的,走进厨房一看,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用过晚饭,老妈把我叫到外面去散步。秋意渐浓的晚上,我看着天空中的星星泛着光,感慨往昔不再了。
老妈握住我挽着她的手,“妹妹,你明天就先去上班,不要留在家里了。”
“可是,老爸这情况......”
她按住我想要挣脱的手,轻声地说:“你爸这病一时半会也治不好,你总待在家里不去上班,也不好。”
“那......好吧!有什么事,你记得打电话给我,我会找那位医生问的。”
见老妈主意已定,我也只好先去上班,毕竟我家那位嫂子身体有八百个心眼。今天那盘菜,不就说明了问题吗?
“妈......你说爸的病会好吗?”我难过地看着远方,声音变得无力。
“妹妹,会好的。只是,老妈想让你赶快结婚,至少让你爸看看他未来的女婿,好吗?”
她红着眼,一脸希冀地看着我。我点了点头,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