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翰宁闻言,心中的疑虑稍减。
但心中仍暗自思量:即便是偶尔为之,这样的待遇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也是极为奢侈的享受了。
宋无腊先敬了孟明番一杯后,接着说:“江主任,您的能力和贡献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今天,我宋无腊,先敬您一杯,感谢您一直以来的辛勤付出。这杯酒,我干了,您随意就好。”
言罢,他毫不犹豫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动作利落。
江翰宁他站起身,双手稳稳地端起酒杯道:“孟监狱长、宋主任,你们是监狱领导,首先要敬酒的是我。”
“今天这一杯我敬你们两位领导,我一口全部干完它,你们悉听尊便。”
几个人就这样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墙上的时钟悄然指向二点。
孟明番脸上泛着酒后特有的红晕。
他缓缓地对江翰宁说道:“江主任,从今往后,你就别再去那嘈杂的食堂用餐了。”
“你与我一道用餐。”
“而且,每日午餐之后不久,会有专人挑选最新鲜的时令水果,精心制作成一份色彩缤纷、营养均衡的果品拼盘,亲自送到你的房间,供你细细品味。”
江翰宁闻言,脸色微变。
他连忙站起身,双手轻轻摆动,言辞恳切:“孟监狱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真的使不得。”
“我江翰宁不过是一名普通的正科级干部,有自知之明,不敢有丝毫逾越之心。”
“这样的‘特殊待遇’,乱了规矩,我怕是承受不起,也绝不愿成为众矢之的。”
孟明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轻轻拍了拍江翰宁的肩膀,那力道中既有鼓励也有几分不容拒绝:“你的顾虑我都懂。”
“但规矩嘛,是人定的,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我们,而非束缚我们。”
“现在这规矩嘛,改一改!”
“我说了就是,谁敢有意见?我当面给他谈。”
“今天,我就借着这几分酒意,把话说开了。我孟明番认定的人,就该得到应有的待遇。”
“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怎么说,那都不重要。”
“有本事他们也拿出来,让我看一看并认可,也可享受这待遇。”
“所以,你大可放心享受这份待遇,它是你应得的。”
在孟明番看来,监狱这一亩三分地都是他的。
“你现在回去休息一下吧,三点钟到我办公室来,我有事要与你谈。”
“好!”
江翰宁与孟明番告辞后,他马上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轻轻地将门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打算让疲惫的身心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得到彻底的放松。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而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你是谁?中午有什么事?”江翰宁皱了皱眉,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这会是谁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戒备。
“送水果的。”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既礼貌又带着几分热络。
江翰宁略一迟疑,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刚才餐厅的那位笑容可掬的服务员。
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果盘,上面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鲜红的西瓜块、晶莹剔透的冰糖苹果片,还有金黄诱人的香梨,色彩斑斓,诱人食欲。
“领导,这是您的水果拼盘!”她微微欠身,将果盘递到江翰宁面前,笑容里满是诚挚与期待。
“你是新来的。”
“是,领导,我叫钟怡红。”
江翰宁苦笑了一下,他深知自己在这个监狱中还远远称不上“领导”,只是一个中层干部而已。
但眼前的服务员钟怡红显然是将他误认为了监狱领导。“我不是领导,以后别这样叫。”他再次强调,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江主任太谦虚了!办公室主任就不是领导了吗?”
江翰宁心中微微一动,原来她知道自己的职务?
“我收下了你的拼盘,你现在可以走了。”他淡淡地说,接过了果盘,心中却泛起了层层涟漪。
钟怡红闻言,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
“好!”她轻快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江翰宁独自站在门边,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回到屋内,江翰宁将果盘放在茶几上。
他拿起一块西瓜,轻咬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中爆开,带走了一丝酒后的不适。
他接着品尝了其他水果,每一种都新鲜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吃着吃着,江翰宁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份简单的果盘,更是孟明番对他的一种示好与拉拢。
在这个充满利益交换的社会里,这样的举动并不少见。
自己能被他收买吗?
“孟明番啊孟明番,你这一招我真看不出有多高明?”江翰宁心中暗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转眼之间,时针已悄然滑过午后的门槛,逼近了下午三点。
这是孟明番约定会谈的时间。
江翰宁不疾不徐地下了楼,往外走去。
到了孟明番的办公室门口,他敲了一下门。
“请进!”里面响起了孟明番的声音。
江翰宁进到了他的办公室。
江翰宁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视了一圈,意外地发现室内除了孟明番外,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宋元腊。
宋元腊正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中紧握着一杯茶,眼神在江翰宁踏入房门的那一刻迅速转来。
宋元腊他的眼神在江翰宁身上流转,那眼神中既有对江翰宁身份的讨好,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敬畏。
“江主任,”宋元腊迅速站起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您与孟监狱长有要事相商,我这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再见!”
宋元腊点头哈腰,转身走向门口。
在即将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还不忘回头,再次投给江翰宁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信息。
随后,他小心翼翼地拉开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门扉完全合上,才彻底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