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负责。”
很突然的一句话，让方安雅愣住了。
她抬眸，对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如同幽深的寒潭，让人探究不了其中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问：“嗯？你说什么？”
千山的表情一如往常，他解释了一遍刚才的话，“那天晚上你我共处一室，我会对你负责的。”
那天早上其实是他先醒来的，只是他刚醒来，就看到她眼皮微动，快要醒过来了。当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索性就装睡。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
不管什么原因，他们两个都躺到了一张床上，于她的名声不利。
久久没等到方安雅说话，千山眉头轻蹙，又说道：“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什么责？”方安雅的心怦怦直跳，脑子里有些恍惚，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个意思。
“那天晚上我们躺到了一张床上……”
“你怎么知道的？”方安雅语气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他那日不是睡着了不知道吗？
千山抿了抿唇，说道：“期间我迷迷糊糊醒了一次。”
她脸色爆红，原来他都知道了。
等冷静下来后，方安雅才想到一件事。
他娶她，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男人，她的心顿时像是浇了一盆凉水。
“千山大人，那晚是我半夜太冷，迷迷糊糊上了床，不是你的错。况且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于我的名声没有任何损失，你不用牺牲这么大。”
千山盯着她，一脸认真，“对我来说，就是坏了你的名声，我……”
“我说了不用。”方安雅突然拔高声音打断他，她不知一向好脾气的她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声音大的似乎将男人吓到的。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好像要将她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看透。
千山张了张嘴，想说他没有勉强。
他从小跟着皇上在刀尖上舔血，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但是在宫里，他却下意识地出手救了她两次。
他觉得她有些蠢，尤其是被救了后愣愣的样子，但是蠢的有些可爱。
这几年，不是没有女子向他投怀送抱，但他只有厌恶。甚至有些朝臣，暗示过他想将女儿嫁给他，他也当做听不懂。
碍于他得皇上看重，就算是落了那些朝臣的面子，他们也不敢将他怎样。
那天因为意外他闯进了她的屋子，又意外睡到了一张床上。
他不厌恶她的靠近，也不厌恶她枕着他的胳膊睡觉，甚至心底里有一丝淡淡地欣喜。
他深思熟虑了好几天。
他想到要是跟她成亲，他觉得也很不错，还有些期待。
所以他今日才会来说这些。
可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生气，又不知道他接下来的话会不会让她更生气。
一时之间，他不敢说了。
方安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失礼了，指尖蜷缩，福了福身子，有些慌乱地说：“千山大人，民女还有些事情，告辞。”
她没敢再抬头看他。
捡起地上的篮子转身离开，脚步匆匆，好像身后是浑水猛兽似的。
千山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越来越小，在眼中消失。
或许，他以为的负责会是她的负担。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飞身离开。
离开的方安雅并没有回善堂，她走出去了好远才缓缓停下脚步。
转头看去，刚才那个地方被一个小山包挡住，她看不到他走没走。
她确定男人看不到她之后，蹲到地上，两只胳膊紧紧抱住双腿，将头埋进膝盖里，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听千山说他会负责的时候，方安雅不是没有心动。
可那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他因为喜欢她而娶她。
她蹲了好久，直到感觉腿快失去知觉，才抬头，露出一脸满是泪痕的脸，她拿出帕子擦干眼泪。
回去后，她直接回了屋子。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将睡梦中的人吵醒。
方兮雅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姐姐，姐姐，你是不是睡着了？”
“兮雅 怎么了？”
开口后，方安雅才发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是下午狠狠哭过的原因。
门外的方兮雅一听她哑着声音，顿时急了，“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快开门啊！”
方安雅怕妹妹担心，起身将门打开。
“你的眼睛怎么肿得这么厉害？”方兮雅看到她又红又肿的眼睛吓了一跳，她连忙将人扶到床边，“姐姐，你先躺到床上，我去找何大夫过来。”
何大夫是教医术的师傅，也是善堂的坐诊大夫。
她转身就要走，被方安雅一把拉住。
“兮雅，我没事，可能是下午睡的有些多了。”
方兮雅转身，皱着眉说：“你听听你的声音，再看看你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睡多了的缘故？”
看着才十三岁的妹妹，方安雅无法将她心底的秘密说出。
“姐姐，你别逞强，我去找何大夫。”
方安雅无奈，只能让她去找何大夫。
何大夫把脉过后，轻叹一口气说：“安雅，你的脉搏弦细而不舒展，恐郁结于心，万事不要想太多。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何大夫年逾四十，因为醉心医术，无妻无子，他将方安雅和方兮雅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他恐她忧思成疾。
“何大夫，安雅记下了。”
送走何大夫后，方兮雅回到方安雅的屋子，坐到她床边。
“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忧的事情？”她拉住方安雅的手，无声给她依靠，“我已经长大了，可以替姐姐分担烦心的事，姐姐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
方安雅勾了勾唇，温声说：“兮雅，别担心，我没事。”
方兮雅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心思非常细腻，姐姐不对劲儿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既然姐姐不想说，那她就不逼姐姐。
“姐姐，你先坐会儿，我去食堂给你端些吃的东西过来。”
方安雅虽然不想麻烦妹妹，但刚才她从铜镜中看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的。
要是出去了，大家肯定又得问东问西，虽然是关心她，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怕他们发现不对劲儿。
她只能麻烦妹妹。
“嗯，那你少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