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国税局。
“厂公!出事了!”
宋忠急促的身影出现在魏忠贤跟前。
“小忠子,让你去苏州府收税,又出什么事了?天塌不了!”
宋忠拿起水壶猛灌几口道:“厂公,复社的许多学子在苏州府尹山开文学大会,聚起三千多江南学子,他们抨击朝政,说···说····”
魏忠贤眯着眸子道:“说什么了?”
“他们说蒙古人犯边,朝廷不思御敌,却派阉党在南京强行收税,掠夺百姓···”
“呵呵,那又如何?一群小丘八,不足为惧,随他们去。”
宋忠挠挠头又道:“厂公,关键是,那些学子阻止小的对苏州府的纺织业收税啊,那三千人不少都是有功名在身的,小的也打不得,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苏州城阻拦,苏州府纺织业欠的税款,一两银子也没收上来。”
宋忠小声说着,低着头也不敢去看魏忠贤。
“你可真废物!一群小丘八就把你难住了?你手中的刀是看的吗?难道现在杀人的手艺也得咱家重新教你?
滚回苏州府,明日咱家就要看到苏州府纺织业欠下的商税!”
宋忠得了一通臭骂,整个人眼都红了,他再次点齐人马,气势汹汹的直冲苏州府。
···
“厂公,温大人、李大人和骆指挥来了。”
宋忠刚走不久,一个东厂蕃役就匆匆走来汇报。
“快迎几位大人进来!”
魏忠贤说着,亲自起身。
不多时,温体仁三人就来到大堂中。
“魏公公,有个事暗卫要和你通气,那个严呈我们已经拿住,但是严家的主要族人被人控制着,东厂这边收税的时候,多多留意点,若是有什么发现可以及时联络。”
骆思恭说完后,魏忠贤点头道:“放心吧,骆大人,咱家这就派人去交代一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被人下毒。”骆思恭轻飘飘的丢出一句话。
“什么?”李信最先惊呼出声。
他满是难以置信的看向骆思恭。
骆思恭摆手示意周围的下人都离开后,开口道:“呵呵,不必担心,此事乃陛下布局之一,咱们在南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今日咱们人挺齐的,不如开一个小会吧,都说说最近的进度如何。”
骆思恭说完后,率先看向温体仁。
“官道方面,那些人都很安静,七大世家被拿下后,官道上并没什么过激的反应,现在应天府在倪元璐、杨涟、魏大中三位大人的治理下,逐渐稳定下来,不过据我的个人猜测来看,他们应该在背后酝酿着什么,至于目的,现在好不好说。”
温体仁说着的时候,神情极为凝重,官场不比其他,越是安静,越代表着背后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现在的温体仁在江南是被孤立的状态,虽然他暗中联络了不少好友打探官场消息,但是截至目前,还没有什么跨越性的发现。
“军务方面,我目前能下手的方向很少,南直隶各地的卫所中,军田、在籍士兵,军备等滴水不漏。”
李信开口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之气。
他是被皇帝钦封的军务钦差,但是截至目前,尚未在军务方面做出什么成绩,甚至连找麻烦的机会都没有。
“李大人,不用自责,江南之地本就是那些人的大本营,他们想堵住咱们的调查很容易,这也在陛下的预料之中,魏公公,你说说商税问题吧。”
骆思恭说着,目光看向魏忠贤。
“商税问题目前进度还算不错,南京江南商会被拿下后,整个南直隶的商人几乎都主动上缴了三年的商税额,目前国税局收到的商税高达两亿一千八百万两。”
嘶···
李信在听到这个数字后,口中猛吸一口凉气。
两亿一千八百万!
大明朝天启年间,全国的赋税也不过两千万出头,没曾想单在南直隶就能收取到如此高额的商税!
“呵呵,李大人不必惊讶,能有这么多银两,是东厂追缴三年的商税,除了应天府外,其他地区的商税都是包含偷税的罚金的,若是按照正常年月算,能有三分之一。”
“现在南直隶仅剩苏州府的商税没收上来,等宋忠从苏州回来后,基本上南直隶的商税就算齐了。”
“嗯,现在官道、军务两个方面既然咱们没办法下手,那便主抓商业,接下来暗卫会配合厂卫,全力抓商业问题,另外,魏公公可以从南京推行陛下顶下的新商税制度,江南之地,南京是最难啃的,只有拿下南京,其余的地方就好办了。”
骆思恭的话音刚落,一个满身是血的东厂蕃役匆匆跑来。
“厂公!厂公!出事了!”
魏忠贤看着这名浑身是血的蕃役,老脸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慢慢说,怎么了?”
“厂公,我们去苏州府收税,国丈爷周奎联合复社的学子,袭击了我们的队伍,兄弟们寡不敌众,队伍被冲散了,宋大档头被他们给抓了。”
“国丈爷?复社?”
“好!好啊!欺负到咱家头上了!”
“几位,你们都听到了,咱家可是要动手了,你们没意见吧?”
温体仁、骆思恭几人对视一眼,点头默认。
“卢千户,锦衣卫出两千人,东厂全部出动,随咱家去往苏州!”
···
苏州城。
周府。
此时的周奎满面红光,下方一众商界大佬和复社的学子正源源不断的吹捧着他。
“国丈爷,这苏州府,还得是您!前几日那些东厂的狗有多嚣张,现在栽倒您手里就有多狼狈!”
“没错!我早就听说了,东厂在南京对江南商会动辄抄家下狱,咱们苏州府一定得团结起来,必须要让魏阉狗看到咱们的实力!”
“敢来我苏州收什么商税,咱苏州所有得商号、商行可都是挂靠在国丈爷名下,国丈爷是谁?当今天子的亲岳父!从洪武爷开始,朝廷就有规矩,皇亲国戚免收商税,他们凭什么来找咱们收商税?在苏州城,除了国丈爷,其他的老子一概不认!”
主座上的周奎听到下方人拍的马匹,忍不住笑道:“林大掌柜,你可真是抬举老夫了,如今皇帝把老夫从京城贬回老家,朝廷中都说老夫不受皇帝待见,诸位父老乡亲如此抬爱,真是让老夫受宠若惊啊。”
“来人,开宴!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
南京,息园。
周延儒,邹元标等一众东林党大佬齐聚于此。
在前方的主位上,坐着两个老者。
一个是已经露过面的东林大佬钱龙锡,另一个则是从福建赶来的东林大佬叶向高。
“钱老,叶老,苏州府已经行动起来,宫里传回来的消息是皇帝经过太医治疗后,一直在后宫疗养,咱们的人给皇帝送汤药时,亲眼看到皇帝咳血,估摸着撑不了几日。”
“嗯,宫中的人可靠吗?”
“叶老放心,是刘太妃的人,绝对可靠。”
“郑太妃那个老狐狸给信儿了没有?”
周延儒再次答道:“叶老,咱们给郑太妃连发六道密信,但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我猜测,很有可能是在观望。”
“不,她可不是在观望,她在等!”
叶向高说着,苍老的眼睑缓缓睁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她在等老国公去洛阳!”
叶向高的话落下后,在场的人纷纷严肃起来,全场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极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