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西宁侯府。
宋国祚是明初大将宋晟的后人,同时也是南京有名的勋贵。
并不是因为他爵位的名号,而是宋国祚担任南京中军都督府都督近十年间得到的‘美名’。
“侯爷,今日还去钓鱼吗?”
“去,今日本侯和茂先约好的,他弄了一艘全新的广船,我们要去海钓!”
宋国祚在侍女的伺候下穿好一身劲装。
又命下人拿好自己最喜爱的渔具,满是喜色的出门。
在这个时代,钓鱼并不是什么高雅的娱乐方式,相反钓鱼大多是底层百姓用来糊口的生计。
对于宋国祚这种金字塔顶上的人来说,钓鱼是他极为喜爱的娱乐活动。
南京城西侧的长江码头上,一艘巨大的海船已经在安静的等待。
踏踏踏···
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临近。
宋国祚和李茂先骑着高头大马满是笑意的出现在码头上。
“宋兄,这江钓你常玩,弟弟打赌,海钓你肯定不常去。”李茂先满脸笑意的说着。
“哈哈哈,不瞒弟弟,为兄还真没出过几次海,老一辈常说海洋风浪大,危险性高,我爹活着的时候,我还真没机会去。”
二人说笑着就准备登船。
“二位侯爷且慢!”李信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宋国祚扭头看去,发现竟然是前些日子来的总督军务的钦差。
“哦?是钦差李大人啊,今日来此可是有事?”
李信看着宋国祚道:“宋侯爷,你身为中军都督府的都督,本官想问问你,旗手卫指挥使车吉强占南京城北周老汉的二女儿一事,你可知情?”
宋国祚听到这,眉头皱起,他身为中军都督是没错,但是旗手卫作为南京城众多卫所的其中一个,他平日哪会去过问这种事。
再说回来,车吉曾是他府上的护卫队队长,即便真犯事,他也装作没看见。
“宋侯爷,你沉默不语,本官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知情?”李信在度次问话。
“李大人,此事本侯并不知情,不过明日本侯会调查此事的,到时定给你一个交代。”
宋国祚说完后,就欲转身上船。
而李信则一挥手,几名锦衣卫押着车吉快速出现。
“车吉,你刚才可听清楚了?中军都督对你所犯之事并不知情,可见你欺压百姓的同时,还存在欺上之罪!
身为大明卫所武官,犯下如此大罪,按律当斩!
锦衣卫行刑!”
李信的话说完后,听到声音的宋国祚赶忙回头,惊讶的发现车吉竟然身穿囚衣,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嘴中还塞着一大团麻布。
他看向宋国祚的眼神满是哀求之色。
“且慢!”
宋国祚赶忙出声阻止。
可是得到命令的锦衣卫缇骑就像是没听见一般。
干脆利落的抽出绣春刀直接对着车吉的脖颈砍下。
“住手!”宋国祚再次大声呼喊一声。
噗!咔嚓!扑通!
三道声音响起,一阵热热血奔涌而出,车吉的首级直接滚落在地。
“混账!没见到本侯说住手吗?”宋国祚惊怒之下,压根忘了他跟前的锦衣卫可是北京来的。
李信冷眼看向后者。
“宋侯爷,本官乃陛下亲封的督察军务钦差,而这些则是锦衣卫缇骑,乃陛下近卫,天子亲军!
本官想问问侯爷,你口中的混账是说我呢?还是说锦衣卫呢?”
宋国祚看着李信的目光,顿时一愣,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锦衣卫可不是南京锦衣卫,而这个年轻的官员可是钦差,代表皇帝来的。
“额,李大人,我是骂车吉混账,竟然强占民女,李大人当真是杀的好啊!”宋国祚冷笑着说完,也没了海钓的心思,直接拉过仆从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离去。
李信看着离去的宋国祚,轻声冷哼,嘴角带着冷笑。
···
下午时分。
南京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
李信带着沈炼出现在衙门中。
“李枰呢?让他出来见我!”
沈炼在院中直接呼喊一声。
院中值守的南京锦衣卫看到来人,纷纷低头不语。
“本官乃京城北镇抚司副千户,这是牙牌,速速让李枰出来回话。”沈炼走到值守的人员跟前说着,后者还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噌!
沈炼直接抽出绣春刀架在他脖子上:“身为锦衣卫乃是军人,不回答上官命令,斩首示众!”
扑通!
这个值守的汉子猛然跪在地上:“大人,李指挥使没在衙门中。”
“他人在哪?”
“大人,小的就是个值守的,真不知道李指挥使在哪。”
沈炼闻言后,给自己手下一个眼神,十几人迅速冲进去开始搜查。
没多久,他们回来回应沈炼,李枰确实没在。
沈炼收起佩刀,大声说道:“李枰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擅离职守,藐视军法,从今日起,李枰不再担任南京锦衣卫指挥使,所有人员从即刻始听从李大人指挥!”
沈炼的话刚刚落下,三个身着武官的人带着一队人快速出现。
“何人胆敢在北镇抚司衙门喧哗?!”
沈炼目光看去,从后者的衣服知道了眼前这几人的官职。
两个指挥同知,三个指挥佥事,还有几名镇抚使。
李信看到来人,迈步上前,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
“诸军可识得此令?”
为首的指挥同知看到这枚金令赶忙跪在地上。
“臣李志恭迎钦差大人。”
李信手持的金令符牌的一种,金牌是最高级的身份标识。
持有皇帝赐予的锦衣卫指挥符牌的官员,可以凭借此牌证明自己是奉皇帝之命行事。
银牌、铜牌等也有类似作用,不同等级的符牌代表不同的指挥权限和任务范围。
而金牌就意味着李信拥有皇帝赐予的最高权限,同时包括对锦衣卫内部人员的生杀大权。
“起来回话!”李信招呼一声。
一众南京锦衣卫人员全部起身。
“李枰身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在公事期间擅离职守,藐视大明律,本官选在宣布,解除李枰对南京锦衣卫的指挥权,从现在开始,你们暂由本官暂代!
诸军可有疑惑?”
李志闻言后瞳孔一缩,他没有说话,反而拱手行礼道:“末将遵命。”
“那位是负责执行任务的佥事?”李信出言询问。
其中一人迈步出列道:“回大人,末将蔡工,专门负责执行任务。”
“好,现在带本官去看看你们的任务日志!”
任务日志是锦衣卫内部执行任务后留下的信息,一般都会记录时间、目的,带队武官姓名和人员物资战损等。
案牍库中。
李信看着最近三个月的日志皱眉问道:“最近一个月你们都执行的是清剿贼寇的任务,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伤亡?
这条记录上说百户岑搏率领麾下去方山剿匪,为何会有四十多人的伤亡?你们打的什么山匪?有如此强的战力?”
李信说着指着日志上最近的一条记录询问。
蔡工看着日志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大胆!身为锦衣卫佥事,天子亲卫,如今本官持金令前来,还不速速说出内情!”
蔡工猛然跪在地上。
“钦差大人,此事和末将无关!是李指挥使,那天是他命小的这么记录的,而岑搏百户是李指挥使的心腹,具体去执行什么任务,末将真的不知道。”
李信看着蔡工的反应,心中有种隐隐的猜测,估计前几日在街道上配合百姓围堵卢建兴的就是这个岑搏干的!
“岑搏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他那天执行完任务后就失踪了,截至今天也不知去向。”
“那他麾下的锦衣卫呢?”
“末将不知,岑搏和他麾下的百户所全都不知所踪。”
“谁是负责练兵的指挥同知?”
“大人,末将魏辛,此事末将私下派人去寻找过,确实没有找到岑搏和其百户所。”
李信听着魏辛的回复,心中已然明了。
他不再询问,直接把日志册子拿起。
“从现在开始,南京锦衣卫上下,没有本官的命令一个人员也不许妄动,违令者斩!”
周围的一众南京锦衣卫武官赶忙拱手回应。
李信走后,魏辛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
扭头道:“给李指挥使去信,钦差确实来调查了,只不过被我等糊弄过去。”
···
回去的路上,沈炼低声在李信身旁问道:“大人,你这么做不是告诉他们咱们察觉到什么了吗?这要是刺激到背后人的神经,有关的人证物证就会被他们毁了,咱们怎么查下去?”
李信微微一笑:“呵呵,要的就是刺激那些人的神经,只有他们被刺激到,才会做出对应的事,只要他们动起来就会出现纰漏;
咱们只是明面上的,别忘了暗中还有人在替咱们盯着呢。”
沈炼听到李信的话,微微点头,他突然想起,到江南这么久,似乎并没有看到暗卫的一些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