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听完瞳孔紧缩,他可以肯定,八大家一定在给建奴传递情报!
但是作为范永斗儿子的范三拔竟然不知道,这足以说明对方隐藏之深!
田荆缓和一口气,接着说道:“陛下,根据暗卫在外的兄弟传回的信息来看,八家并不只和建奴做生意,还有蒙古诸部,比如土默特,察哈尔的林丹汗,科尔沁等,只要给钱,他们都会提供物资。”
“暗卫在林丹汗部潜入的兄弟曾发回情报,在天启五年十一月时,林丹汗进攻科尔沁部,双方在开原卫附近交战,当时河水结冰,草木枯萎,粮草不济,背后是范家主导八家筹集三千石粮草卖给林丹汗作为支撑,察哈尔才赢得战争。
八家一共卖了多少粮草没有具体的数字,但是根据范三拔从天启二年初接手运粮商队开始,至今送出的粮食最低有十万石。”
“十万石?”
朱由检眼中杀意涌动。
十万石差不多在一千五百万斤,按一人每日两斤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半年的口粮!
这还只是范家的,如果再加上其余七家的,这些年他们卖出去的粮食至少不会低于五百万石。
陕西大旱饿死那么多人,这些狗日的就这么轻松的把粮食卖给敌人!
建奴若是没有这么多粮草支撑,辽东的战事会这么艰难吗?九边将士若是有这么多粮草,还会屡次发生哗变么?
不把这些人千刀万剐,都对不起死去的将士!
压下心中的杀意,朱由检再度问道:“朕让你查晋王,如何了?”
说道这个话题,田荆目光扫过四周,压低声音:“陛下,我们在跟踪八家家主时发现,他们偶尔会来太原城,然后进入晋王府南侧的一处酒楼中,在内时间长则三四个时辰,短则一个时辰。
臣来时,跟踪的暗卫发来信息,范永斗和黄云发也秘密来到太原城。
估计是相约晋王见面,那酒楼紧邻晋王府,而且档次一般,臣进去看过,就是普通的酒楼,表面看不出什么。
臣猜测,极有可能在酒楼和晋王府之间存在暗道,就像是陕西境内的卧虎山庄一般。”
朱由检听到这,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这早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陛下,除此之外,太原总兵,大同总兵,代王都参与其中,目前已经形成以八家为核心的一个巨大的利益集团。”
“你刚才说范永斗和黄云发在太原城?”
朱由检背手说着,在屋中来回踱步。
“是的,臣来时,一路跟踪而来。”
“行,那就盯着他们,等他们出城,直接给绑了,关押在京营中,然后加急审讯。”
“从现在开始,不用藏着了,暗卫给朕全面出动,锦衣卫配合,全力抓捕八家嫡系,加急审查,要快!”
“明日上午,对八大家族动手,京营配合你们抓捕八家九族。”
“另外,给朕封了代王府,所有人不许进出!”
“传旨张慎言和黄得功,等范永斗二人出城后,即刻接收太原城防务,封锁城门不准进出。”
“臣遵旨。”田荆和李若琏同时领命转身离去。
朱由检的办法很直接,现在已经证实晋王在暗中聚集物资,还豢养的有私兵;现在封住太原城,他就是笼中鸟,飞不走,在把八家一网打尽,所有的事都清楚了。
第二日一早,朱由检就出城,开始巡视太原城外的永安、永宁二堡,同时还有城外驻守的太原四卫。
在看了一圈后,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朱由检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悲叹。
自己刚嗣位时,皇帝亲军锦衣卫半废,禁军基本形同虚设,京营更是烂透了。
现在这些卫所作为地方的守备力量,拉跨绝对是正常的。
只有极少数的指挥使,在自己的卫所中有所建树,至少保持了建制的齐全。
···
在太阳快落山时,太原城外二十里处的官道上,一支骑兵正在树林中安静的等候。
“兄弟们,这次咱们收拾的是大商人,估计护卫有些战力,都不要大意!”
为首的名为赵冲,他们是暗卫下辖的虎豹骑,人数不多,却个个身怀功夫,都是练家子。
两刻钟后,一辆豪华的马车中在近百名的护卫簇拥着缓缓出现。
当护卫头领看到林子边的骑兵时,脸色骤变。
他转身来到马车前说了几句话后,迅速策马上前。
“前面的兄弟,今日路过,这有一千两买路钱,另外我家主人在给诸位兄弟一千两喝酒钱,劳烦兄弟们让个道,日后必有重谢。”
“堂堂山西巨富范永斗,就拿这点钱买路?”
领头的护卫一听对方准确的说出马车中的人,脸色再度变化!
心中暗道来者不善。
“兄弟,你开口说个价,咱们和气生财;我家主在山西的朋友不少,来日···”
“杀!”
还不等领头的护卫说完,赵冲猛然暴喝一声带着身后的几十名骑兵瞬间冲着车队冲去。
看着如此肃杀整齐的队伍,领队脸色大变。
“是军中骑兵,一队、二队御敌!三队保护家主离开!”
领队反应虽快,但是两拨人相距不过几十米,只在眨眼的功夫,赵冲已经带人冲到跟前。
带着寒光的长刀在护卫队中发出强烈的破空声。
刀剑撞击的脆响伴随着惨叫声,仅仅一炷香的时间,所有的护卫全部倒下。
虎豹骑中只有一个军士比较倒霉,被人刺伤了大腿。
这是朱由检砸重金打造的精锐骑兵,三十人打杀近两百人的护卫队,仅有一人受伤,战力恐怖异常。
而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的范永斗,黄云发二人满脸的惊骇之色。
“老范!这···他们是什么人,我在建奴那边也没见过这么精锐的骑兵!”
范永斗满眼惊骇的沉默着,再过一会,马车周围的第三护卫队也全部倒下。
范永斗拉开帘子,站在马车上。
“老夫介休范永斗,你们身为军士,当的是保家卫国,今日为何前来?”
赵冲策马上前,没有说话,伸手一巴掌抽在范永斗脸上。
“绑了!”
范永斗口中飞出几颗牙齿,直接倒地昏死过去。
四名军士下马,麻利的把昏死的范永斗和瑟瑟发抖的黄云发五花大绑,丢进麻袋中。
半个时辰后,官道恢复正常,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与此同时,在张家口堡和山西各地,都出现相同的一幕。
等月亮升至中空之时,数架马车缓缓驶进驻扎榆次的京营大营。
晋王府中。
一个小厮满身狼狈的在王府中一路狂奔。
“大王,不好啦,范老爷被抓了!”
“什么!”晋王闻言心中一惊,猛然起身。
“快去叫左右长史前来!”
张家口堡。
范永斗的侄子范列匆匆走到后院的密室中。
“各位家主,我二叔至今还没回来,估计出事啦,这是我二叔临走时留下的书信,要我交给你们。”
梁家负责人赶忙接过,打开书信一看。
“什么!这···当真要走这一步吗?”
围聚上来的其余六家负责人皆是脸色大变。
“各位,现在怎么办?范家主出事,估计其余七位家主也不会幸免。”
“干吧!咱们八家下面的护卫队联合起来,加上他们在宣府的人手,咱们手中最起码有三万人,打出宣府,杀进太原城,只有拿住皇帝,咱们才有活路。”
靳家负责人眼中带着疯狂,事到如今,不拼是死,还不如拼一把。
这七人是八家为防止不测,专门留下来充当临时的家族负责人,为的就是八家家主出事后,不至于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