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小姐闹了个大乌龙,把京城贺家派来接她的人当做了送上门要做她儿子的“香火”。
不过有了周之详给她撑腰,现在除了直播间的观众,没人敢当着她的面笑话她。
最后还是方妈妈拉着赵绵绵好一顿解释,她才知道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是谁,竟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娘……的娘家人!
赵绵绵对贺家很是陌生。
赵家老祖宗在世的时候从未提起过贺家,也就是春月先前说漏过嘴,她才知道这一世的亲娘姓贺。
不过就算知道贺云娘姓贺,赵绵绵也没把她跟远在京城的高门大户联想到一起。
要知道,这可是在封建社会,封建社会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讲究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无论男女双方,在婚姻大事上,可谓是慎之又慎。
许川赵家是有几分家底儿,可不过是些宅子和铺子,也就姚河那些眼皮子浅的惦记。
搁在天子脚下,根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就别提会有人把悉心教养的嫡女,往这偏荒之地嫁了。
赵绵绵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但并不妨碍贺家人把她往京城里接。
换句话说,在这件事情上,赵绵绵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贺安左手拿着京城户籍司的批文,右手拿着许川县丞的放籍书,往赵家的前厅一站,给赵绵绵一种绑也要把人绑回去的错觉。
“我的好姐儿,断不是妈妈狠了心要把你往外送!眼下你年纪小尚且可以衣食无忧,可这女儿家长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
“现在赵家已经护不了你周全了,等你长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怕更是要在亲事上吃暗亏,不如早早的去到京城,说不定还能仰仗你外祖跟舅舅的权势,早做打算,替自个儿寻个好人家。”
“虽说这一去,咱主仆二人也不知何年何月还能相见,但总归是了了妈妈的一桩心事,哪怕明个儿就让妈妈合眼,妈妈在地底下也是能跟老祖宗交代了……”
方妈妈替赵绵绵收拾好东西,又将人送上马车,临行之前,拉着她的手,哭的声泪俱下。
赵绵绵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一脸迷茫的看了看身后的赵府老宅,又看了一眼那守在马车边,低眼垂手的贺安。
最后默默地把握在手里的芙蓉糕,塞在了方妈妈的手心里。
赵绵绵不知道方妈妈对她有几分真心,她只知道自己又一次踩在了直播观众的兴奋点上。
【哦豁~主播这是要去哪里?】
【贺家。】
【贺家?哪个贺家??】
【她外祖家啊,在京城呢。估摸着也是个有权有势的人家,不然不会那么快就搞定了主播的放籍书。】
【啊,那主播岂不是要寄人篱下了?】
【寄什么人篱什么下,那可是主播亲生的外祖和外祖母,搁现在,你去你外公外婆家,也没人说你寄人篱下吧?!】
【不不不,主播那是在古代,可跟现代不一样,她姓赵,对方可是姓贺,再说了,她外祖是有儿子的吧,按辈分她得叫舅舅吧,退一万步说,舅舅愿意养她,可舅妈呢??真的就愿意白吃白喝的养着她??】
【喂喂喂,我说也就是你们几个瞎操心!我刚才都看见了,主播走的时候方妈妈可是塞了一把银票给她,都装在她的小荷包里呢。】
【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主播现在有钱,就算到了贺家,也不用看人脸色。】
【呵呵,前面的,你今年几岁,我就喜欢你这种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样子。】
【???】
【你知道主播这次去的是哪里吗,是京城京城京城!!京城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子脚下,往大街上一站,随便创个人都是皇亲国戚,就算有钱又怎么样,真出了事,再多的钱也救不了她的狗命!】
【嘿,别那么悲观啊,这不是还有我们嘛,到时候我们给主播出谋划策,她肯定能早日升级、最后脱离古代世界的!你们就别瞎操心了。】
看到这条弹幕的赵绵绵抖了抖嘴角,把装着银票的小荷包往往怀里捂了捂,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公屏上立刻飘过一条粉色的弹幕:
【呵呵,我先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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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赵绵绵老实的很,不管弹幕怎么怂恿,她都安安分分的跟在冬竹后面,坚决不离开半步。
好在一路顺利,让她平平安安的抵达了京城。
赵绵绵抵达京郊的时候天气不算太好,空中似有若无的飘了些雨珠。
那雨珠有一阵没一阵的往地上落,竟然不一会儿,就把通往北城门的路淋了个半湿。
赵绵绵本来抱着软垫窝在角落里打瞌睡,谁知前进的马车突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让她冷不丁的往前一栽,险些栽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冬竹眼疾手快的把人拦腰捞住,还不等主仆二人说话,马车外面响起了一道洪亮的男声。
“哟,这不是贺家管家嘛,有些时日没见了,这是去哪里了?”
赵绵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人的声音,只觉得那声音气劲绵长宛如洪钟,心道莫不又是个练家子。
恍惚之间,贺安已经回了话:
“好久不见,王大人还是那么精神!老奴这不是去了趟许川嘛,刚回来还没进城,碰巧就遇到大人您了!”
贺安谄媚中带着一丝谨慎。
也不知道来人是个什么身份,竟叫身为贺家管家的贺安也如此小心翼翼。
“许川?你大老远的跑许川去做什么?”
对方寒暄完一句也不离开,而是顺着贺管家的话继续往下说,竟叫贺安背后渗出一片细细密密的冷汗,一时之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过贺安在这京都贵人的圈子里也是浸淫了许多年,只稍稍在心里犹豫了一下,便定了主意,模棱两可的回复王大人道:
“咱家表小姐在许川,这次老奴去许川就是特地接她来京城小住的。这不,走了十几日,今个儿才到,连府门都没入呢。”
“表小姐?当初云娘出嫁的匆忙,离开京城后也是没了音讯,没想到,这孩子都生了??”
与贺安说话的那人似乎与贺家很是熟悉,赵绵绵生母的名字也是随口拈来。
只是那话语间没什么唏嘘之意,好似并不知道贺云娘已经撒手人寰,独留了赵绵绵一个人在世上。
更令赵绵绵惊讶的是,贺安竟也没有开口挑明的意思,而是嗯嗯哈哈的转移了话题,又随便陪来人唠嗑了两句,就令车夫叱了马,继续往城门的方向驶去。
马车一晃一晃,走的并不快,可车内的女娃却没了睡意。
赵绵绵趁人不注意,偷偷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车后的方向。
先前跟贺安说话的那人骑着马,已经往城外行了一段距离,只留给赵绵绵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
那背影刚毅挺拔,隐约可以看到宽厚的外袍和镏金的小冠。
抬手叱马之间,一抹银色从那人的腰间翻飞而起,须臾之后又隐入玄色的衣摆。
赵绵绵看清那令牌上的字,倒吸一口凉气:
【靠,怎么又是玄麟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