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玉珍怒极反笑,宛如锋利刀剑的眸子迸射在沈意浓身上。
音量拔高的同时,还不忘咬牙切齿,“能嫁给黎景深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这样的福气给你要不要?”
她那双冷漠如霜的神情里,带着异常的冷静。
随着琉璃灯光自头顶洒下辉屑,肌理被照映的细腻无暇,甚至还滑嫩的发光。
沈意浓身上自带的那种傲气和冷然,把廖玉珍气的张牙舞爪。
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
她从没见过她这样难缠的时刻。
面部瞬间扭曲得宛如厉鬼降临,伸出那只染着尖锐丹蔻的美甲,就要狠狠地扇过来。
可还没等巴掌挨到沈意浓的侧脸,一股强大的力量裹挟住她的手腕。
迅势而来的动作被强行制止,唯有一阵清风扫过她的面颊。
带动起额前几缕碎发,在半空中飘荡几许,缓缓贴在鬓侧。
“廖女士,在场的可都是你的亲戚,还有局长、政厅的人在,你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迟家下不来台?”
迟屿的眉心拧的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那刚毅的侧颜充满森凉的冲击力,面部线条却又不失柔和。
一双漆黑幽深的瞳眸里闪着阴沉嚣戾,浑身散发地强大气场,让廖玉珍通体生寒。
她嫁给迟春盛的时候,他没有反驳一句。
她坐稳迟太太的位置,各种妖言惑众地魅蛊迟春盛为她花钱,他也没有争辩一句。
唯独现在,她满口污秽地往沈意浓上泼脏水,试图利用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惜逼她,强迫她,然后**精美地送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迟屿不能忍,也忍不了。
“你若再靠近一分,别怪我不讲往日情面。”
沈意浓看着他完美的下颌线,清晰而紧致。
将整个面部轮廓塑造得立体又硬朗,颇有种英气和俊逸的美感。
但从他眼眶下的淡青色,以及苍白的唇色揣摩,他好似在隐忍什么。
之前她试探过杜景瑞,从他口中得知,军人哪怕受很严重的伤势,也不会告知家属。
这属于军事机密,不能轻易泄露。
迟屿这是带着伤赶来的。
想到这里,沈意浓的鼻尖不免酸涩。
眼眶中也浮起泪花,打转几许又被她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迟屿是个笨蛋。
大笨蛋!
迟春盛安抚好躁动的高官们,赶忙抽出空隙的时间,在乱成一锅粥的宴厅里扫视着身影。
最终把目光定格在舞台放映室门口的三人身上。
他表情立马变得严峻肃穆,跑过去就把迟屿的手拽下。
声音疏冷呵斥,不分青红皂白:“混账!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上了几年军校,在部队当了几年中尉,把你的熊心豹子胆都练出来了是不是?”
“现在立刻疏散你的保镖群,让局长还有政厅的人先出去。”
迟屿看着面色愤红,口语咄咄逼人的迟春盛,视线凝冷。
瞳底里深藏着的城府令人难以揣测,仿佛他生来便是独行其道,不受任何人挟持。
迟春盛看着他无动于衷,削薄的唇抿成一字线。
紧紧绷着连个气息动词都不愿给,本就火烧眉毛的气性,此时更怒不可遏。
“你那是什么眼神?部队里的长官们就是这么教你的?”
“我是你父亲,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你的教养学到哪去了!”
教养?
迟屿听到这两个字,千年不融的冰山在此刻有了几分动容之情。
嘴角噙起的绝情和冷漠,化作深夜里,浓稠晦暗的凉薄烈风,直面拂击在他面颊。
明明他什么动作都没有,迟春盛却觉着自己这张老皮,发麻发疼。
“你好意思跟我替教养二字?”
“从我出生到现在,你有搭理过我和母亲么?”
“她夜夜以泪洗面,遭受你的冷暴力和无视,而你则在纸醉金迷当中寻欢作乐,有家不归。”
“还偏找那种蹩脚的工作理由来搪塞我和母亲,你当我们都跟你一样没脑子,说什么信什么?”
迟屿的话音里带着愤恨交织的隐忍。
站在他身后的沈意浓,最是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那段阴暗日夜里,都是她在陪伴着他。
每年的大学假期,沈意浓都会回来带着迟屿去爬山。
那种耗尽全身力气,站在山巅释放天性的滋味,恍若能蜕壳重生。
在她的记忆里,迟春盛几乎十天半个月不见回一次家。
即便是回来,也是跟迟屿的母亲吵架,将家里边的东西摔的乒乓响,隔着堵墙她都能听到。
“如果没有母亲的嫁妆钱,你如今什么都不是。”
迟屿看着满目狰狞,面部表情可怖的迟春盛,笑的凄凉又冷寒。
“母亲的遭遇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长时间对我们母子压迫,她也不会跳楼。”
精神和肉体双双出轨,冷暴力,家暴,言语迫害,被逼到精神抑郁。
几次三番都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寻短见,都被迟屿奋力给拦下来。
这些“恩赐”,都是迟春盛给的。
迟屿的自爆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纷纷唏嘘迟春盛和廖玉珍的人品。
没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人,内心居然黑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之前就有传言说迟家原来的女主人是被逼死的,今日直接实锤了。”
“看着一个个人模狗样,背地里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狂。”
“连自己儿子和女儿都瞧不起,以后下场也不怎么样。”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迟春盛和廖玉珍耳畔响起。
两人好似被架在火上烤,窘迫,难堪,愤怒,全部交融汇聚在胸腔,欲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他们很不得撕碎那些人的嘴,恨不得将他们拆骨入腹,扒皮抽筋。
“迟屿,我可是你父亲,你今天跟沈意浓合起伙来对付我们,可是一早就商量好的?惹毛我对你没有好处,家产你一处都拿不到!”
“随你的便,我本来也不在乎那些东西。”
他声嗓沙哑幽沉,嘴角弯起的尖锐冷笑,狠狠地刺痛了迟春盛的眼睛。
“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俗子,好意思说是自己的家产,你不照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