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写着的内容不是别的,正是凌姝墨夸他秀外慧中,要给他请封太女侧君。
皇帝站在桌案前,只觉得头痛万分。她原本都打算同意了这道折子,结果今天多饮了两杯酒,居然把自己女儿要娶的男人给睡了,这简直就是太荒谬了。若不是做下这番荒唐事的是她自己,她定然要摔了桌子上的东西,大骂一声“成何体统”。
就在皇帝最时心烦意乱的时候,有女官来报说“太女殿下到了”。皇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这个女儿,她只得先推说自己乏了,让人把凌姝墨先给打发回去。
凌姝墨知道事情一定是成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经哼起了小曲。
快到傍晚的时候,沈辞才从刑部那里脱身,她第一时间就去问了沈贺封,被册封太女侧君的事情。得到的消息却是让人大跌眼镜,去打听情况的侍从说,沈贺封被皇帝给收房了。皇帝说会给他一个名分的,但具体给什么名分,什么时候给名分,那就说不准了。
最初的惊疑过后,沈辞却又高兴起来。沈贺封进后宫可比进东宫有前途多了,若是他能够得宠,给皇帝吹吹枕边风,阴凌姝墨一把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和凌姝墨交好不过是权宜之计,凌姝墨废了她一条胳膊的仇怨,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
东宫。
松竹殿。
屋内放了足量的冰盆。
可坐在梳妆台前的司蒋之,还是觉得浑身燥热难安。
从他进东宫的门到现在,也有快半年了,他却仍然是完璧之身。这事情发生在谁身上,也不能每日活的像个正常人。可要说他倒霉吧,和他前后脚进东宫的裴玖笙和沈贺桉,那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死的更惨。他虽然说没有被太女殿下临幸,但好歹还留了一条命。
原本以为太女殿下从定州回来,总该来松竹殿看他。太女殿下却日日都歇在宸佑殿里,后来陆贤君的肚子里传来好消息,他以为自己总该有机会了,可太女殿下宁愿留在宸佑殿照顾陆贤君,也不去临幸东宫的其他侍君。
司蒋之中间给家里寄过几封信,母亲说会替他想办法的,可这都过了半个月了,家里却什么办法也没拿出来。
就在他气的想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推到地上来撒气时,夏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公子,国公府来信了。”
司蒋之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立刻拆开了信封,等一目十行的读完了信纸上的东西,他气的将信纸连同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都给砸在了地上,“本宫写信回去,是问母亲,本宫该怎样得到太女殿下的恩宠。
母亲倒好,她送来了一个容貌和裴玖笙有六七分相似的男子,本宫是她的亲生儿子,夏荷你说说,有谁家的母亲会这样给亲生儿子找不痛快?”
夏荷早就料到了司蒋之是这个反应。司蒋之眼高于顶,怎么可能有气量,把别的男子亲手推给太女殿下。
“公子,您消消火,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些事情,气坏了您的身体”,夏荷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信纸,从一堆瓷器碎片里捡了出来,他苦口婆心的劝道,“您也别太怨(司蒋之的母亲梁)国公大人,大人把江禾公子送来松竹殿,那全然都是为了公子您着想。”
司蒋之看着满地的狼藉,只觉得浑身无力。
自从前太女君裴玖笙走后,他就成了整个东宫的禁忌,谁都不敢在太女殿下面前提起。任谁都能看出来,太女殿下忘不了裴玖笙,所以才对其他男人提不起兴趣来。
司蒋之气到手臂都有些微微发颤。
他未出嫁前,满心以为能够凭借自己的样貌和才情,得到太女殿下的另眼相看。结果到了东宫后才发现,他自身对太女殿下没有任何吸引力。如今还要靠着把别的男子,送到太女殿下床上,来换取一丝青睐。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的人格。
夏荷看着司蒋之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脏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江禾公子可是国公大人,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才找到的人,若是司蒋之一气之下,随意打杀了江禾公子,那简直就是往死里糟践国公大人的心血。
国公大人把江禾公子推出来,这个法子的确是不怎么光彩,但国公大人也是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司蒋之着想。
司蒋之要是有本事,把太女殿下邀请到松竹殿,哪怕是只留下一晚上,国公大人也不至于费劲搞这么一出来。
就在夏荷以为,司蒋之下一息就要让他把江禾杖毙了,却听司蒋之突然问了一句,“那个江禾知道自己是裴玖笙的替身吗?”
夏荷摇了摇头,“江禾的母亲是地方上的六品官,他是半个月前才进京的,东宫的这些恩怨纠纷,他并不知晓。”
司蒋之冷声道,“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他送到太女殿下眼前。就不用把人特意领到本宫眼前了,本宫只想到他,就觉得晦气。”
司蒋之面上虽然不快,做下了决定却还是冷静的,这让夏荷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没过两日。
凌姝墨就见到了这位江禾公子。
严格来说,给裴玖笙当替身,江禾是不配的。
裴玖笙的容貌赛过天仙。
江禾只不过是眉宇之间有几分像他。单论容貌来讲,他和陆今疏不分伯仲。但即便是如此,凌姝墨依旧是看得出了神。
江禾身穿一件碧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红色的梅花,银丝勾出几片祥云,他腰间束着一条鹅黄色的缎带,带子上系了一串莹润素白的珍珠,在自然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莹莹珠光。
夏荷屈膝行了一礼,“太女殿下,这位公子名叫江禾,是淑君主子的干弟弟。他一直仰慕太女殿下的凤姿卓越,只求能够伺候在太女殿下左右,不要求任何名分。”
江禾感受到凌姝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连忙下拜道,“奴见过太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禾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杨柳般婀娜多姿,凌姝墨上前两步握住了他的小臂,然后将人给拽了起来。
她眼睛定定的注视着江禾,另一只空着的手,不自主的就抚摸上了江禾的面颊,“你这张脸,孤很喜欢。”
时祈看了夏荷一眼。
夏荷会意,无声屈膝行礼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广明殿。
时祈正准备也跟着夏荷出去,就被凌姝墨给叫住了,“把炉子里的千岁香给灭了,换上带有梅香的那一款。”
时祈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不住的在心中感叹。
自从裴玖笙去了以后,广明殿就再也没有燃烧过梅香,如今,太女殿下终于是要破戒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江禾公子,怕是要被恩宠很长一段时间。
袅袅幽香很快就自金炉中弥散开来。嫣粉色的床帐在空中飘荡而下。如今还是白日,室内的气氛却已经暧昧起来。屋里的响动一直闹腾到太阳西斜,才渐渐的平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