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通道又窄又暗,她的月儿这次出去,就再也不要进来了。
侍卫嘟囔了一嘴,“还以为自己是夫人呢,摆什么架子呢。”
顾玥躺在担架上,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要装作肚子疼的样子,只是看着楚秋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娘亲刚才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反常呢?
弄得好像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不会的,她出去之后一定会拼尽全力,把娘亲也救出来的,一定。
而此时在牢房中的楚秋眸光清澈透明,哪有半点哭了的样子。
她坐在蒲草上,眸光沉着冷静的可怕。
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她如何能不了解。
所以玥儿对她的嫌弃,对她的厌恶,对她的埋怨,她通通都知道,只是不会提起来罢了。
但是也知道自己女儿的弱点,所以表现出来难过、舍不得的样子,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来救她的。
人嘛,果然是了解得够透彻才更好利用。
而此时的顾玥已经被抬了出来,顾峰正在她的院子中等着她。
看见自己的女儿的样子,他一瞬间心中升起一阵不忍。
她的身上甚至还是被带走那天的衣服,发髻也早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
脸上蹭上了灰尘,白皙的脸蛋此时像一只花猫。
原本珠圆玉润的身子现在消瘦得像是难民一般。
她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泪水,张张嘴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到了最后都只剩下了一句,“爹爹……”
这一声委屈的带着颤音,亦让顾峰心中一抖。
这么长时间他如何能不怀念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但是一想到自己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很有可能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他就恨不得杀了楚秋和顾玥,抹去自己这屈辱的过去。
顾峰转过身去,“来人啊,去请大夫,或者去皇宫中请太医。”
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如果是真的,那就送到太子殿下那里,如果是假的,那就验证一下是不是亲生的。
如果不是……
直接杀掉。
“是,属下这就去。”
“不用了,我带了最好的大夫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顾峰瞬间转头。
看见那身着白色锦袍的女子眼睛泛着光。
正是顾南枝。
她早就不再是从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优雅,还透着一股子飒爽。
目光坚毅、沉着,不知为何,看着让人心生畏惧。
顾玥听到声音,险些装不下去直接坐起来。
就是这个声音,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声音,如果不是她的话,云清哥哥怎么会开始厌恶她,怎么会开始变心。
都怪这个贱人!
顾南枝冷笑一声走到顾玥面前,“瞧瞧着满眼的恨意,怎么,这个时候不记得继续装下去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顾玥果然又开始倒下来装作痛苦了。
顾峰眼眸微眯,看出来了些许猫腻。
但是此时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顾玥的身上了,而是只在顾南枝的身上。
别的不知道,但是南枝肯定是他的孩子,还如此的优秀。
他当年当真是瞎了眼睛了吗,才会那样对南枝。
顾峰连忙道,“南枝,你好些了吗?我听说了你的事情,但是这些天我也在卧床不起,今日才好一些,所以一直没能去萧府看你。”
他的语气中,竟然有些讨好。
顾南枝心中讽刺,如果是从前的话,不知道顾南枝会有多开心。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更何况顾峰根本不是因为卧床不起才不去的,而是因为不敢面对萧家人。
这个男人几乎一无是处,不知道当年的萧佩兰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这样的人的。
顾南枝懒得在这件事情上理他,只是说道,“我今日是来履行当时和将军的交易的,楚秋应该正在府上吧。
如果将军需要的话,我的朋友也可以帮助你。如果将军知道我这几天的事情,那就应该知道我身边这位医者是非常厉害的了。”
桑青青站在顾南枝身边,对顾峰和顾玥都没有任何的好感。
企图害阿枳的人,都该死。
顾峰看着桑青青,一瞬间陷入了沉思。
他是觉得这个人异常的眼熟,但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
真是奇怪。
而顾玥此时却出声,“不需要!爹爹,我与顾南枝的关系向来都不好,她的人会陷害我的。”
“呵……”
顾南枝冷笑一声,“陷害你?你现在还用得着我陷害吗?现在怎么不跟我一口一个姐姐的了?原来你也知道你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把我放在对立面,暗地里陷害我啊。”
顾玥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
但是她也不想要说别的话,因为没有必要,她现在想要的就只是先保住自己顾家女儿的身份而已。
而桑青青却已经上前把住了顾玥的手腕。
顾玥在担架上疯狂地挣扎,甚至险些从担架上摔了下去,而顾南枝出手便直接将她的穴位给封住。
一瞬间,顾玥就挣扎不得了。
桑青青把脉之后,轻笑一声,“恭喜顾将军了,你的女儿健康得很,没有任何毛病,只是吃得少了点而已,而且,也没有怀孕。”
“你放屁!”
顾玥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这个该死的顾南枝偏要在这个时候来坏她的好事吗?
她本来都已经出来了,明明都要获得自由了,顾南枝非要来捣乱吗?
顾南枝勾唇,“怎么样顾将军,还要我们来帮你验亲吗?”
顾峰沉着呼吸,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其实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但是又很害怕答案出来之后不尽人意。
他不敢想象,当结果告诉他顾玥确实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的时候,他该如何应对。
于是……
“罢了。”
顾峰深深叹一口气,“这件事情就先不提了,南枝回来不是为了带走她的吗?她现在就在地牢中。”
顾南枝心中讥讽。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顾峰会如此,毕竟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懦夫,永远都上不得台面的家伙。
没有勇气面对,那就要永远顶着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