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从脖子处蔓延。
我痛得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身体一歪朝边上倒去,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胡玉卿不知什么时候幻化出了人形,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他双手护住我的肩,顺势将我揽入怀中,看到我喉咙上出现的划痕,他的眼睛顿时变得腥红无比,颇有毁天灭地之势。
“胡玉卿,我好痛……”我伸出手捂住脖子,想象中的温热没有出现,我的脖子里面是空的……
我……我没有血!
这就尴尬了!我前一秒还以为我要嘎了,结果下一秒伸手一摸,却发现我只是个纸人。
胡玉卿心疼地摸了摸我脖子上的伤口:“没事,我回去再帮你修补。”
他告诉我,之所以我能感觉到疼,是因为这玩意伤到了我的灵魂,但没关系,回去后再用修补神魂的法子替我疗伤。
我点了点头,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无比庆幸今天还好来的是一个纸人而不是我的本尊,不然,我现在很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胡玉卿说完,抬起大长腿对着那白色的碎纸凶狠地一踩,纸片就化为了粉末。
他正跟我说着话,那恼人的琴音再次响起,胡玉卿把我护在身后,紧紧牵着我的手:“跟紧我。”
他带着我走出结界,向着纸人围攻的阵法走去。胡若尘刚刚才恢复正常,这会儿听到琴音凑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小八,封闭五感。”胡玉卿出声提醒道。
所谓五感,就是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胡若尘点了点头,伸出手在胸前结了一记手印,低声念出了一段法咒。
他的耳朵就像花苞那般,反扣了上来,把耳朵给包住了,远远看去,就像两只粉红色、晶莹剔透的饺子。
耳朵封上之后,胡若尘的念咒声戛然而止,他单手撕碎了衣服,扯出一条破布蒙住了眼睛。
随后,手里变换出了两团明黄的火焰,胡若尘抿紧的嘴唇露出嗜血的笑意:“刚才只是跟你们玩玩,如今,该轮到小爷登场了!”
胡若尘手指豁然收拢,手心里的火焰瞬间化作了无数的火花,就像热辣滚烫,铁水纷飞的打铁花,泛着灼热的火星,朝四周飞散而去。
霎时间,无数的纸人和碎片幺蛾陷入一片火海!
但凡被火星烫过的地方,就像火苗碰到了燃油,噌的燃烧起来。
耳边响起无数鬼哭狼嚎,纸人们拼了命地向外逃窜,就好像,这火焰是真的烧在了活人身上。
他们痛不欲生,争先恐后地远离着火星子,却还是晚了一步。
短短几分钟,整个地下停车场变成了一片火海,先前还嚣张的纸人们,一个个被火焰所吞噬,最终了化为灰烬……
我虚眯着眼,看到那熊熊火光之中,立着一道火红的身影,是那个女纸人!
她的位置正身处火海之中,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丝毫不受火焰的影响,那些火焰烧到女纸人的身边,就好像遇到了某种屏障,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我好奇地踮起了脚尖,正伸头往里看去,就对上了一面镜子!
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她手里捧着一个深不见底的浩瀚宇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那东西是个古朴铜镜的造型,椭圆形的镜面,下面还有一根手臂长的青铜手柄,可是镜面里,不是女纸人也不是周围的火焰,而是一片炫紫泛蓝、群星闪烁的绚烂银河。
只是一眼,我就深深地被那片星群给吸引住。
这时,无数的星星汇聚成了一张人脸,女人的脸,蛊惑地朝我笑道:“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不是你的本尊!”
我悚然一惊,这不是我说话的声音吗?
只不过,对方的语气比我更加成熟和狡猾,应该是那个冒牌货不假。
我警觉地攥紧了胡玉卿的衣袖,不知道这个冒牌货想要搞什么鬼。
这时,面前的胡玉卿松柏般的身体突然动了动:“九幽镜……”
我这下彻底不淡定了,原来这个盛满了宇宙星辉的东西就是传说中的九幽镜!
而那个冒牌货,就躲在镜子里面。
难怪她一直都神出鬼没的,几乎没有实体,可我们也抓不到她,原来她是躲在镜子里的。
见到九幽镜,我和胡玉卿明显都来了兴趣,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我们费尽心机,派出无数狐族手下去找寻的九幽镜,原来就藏在这座大厦底下,在这个纸扎人的手里。
那还等什么?开干!
我和胡玉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迈开步伐,朝着九幽镜奔去。
镜子里的人脸出现了短暂的惊慌,很快就恢复正常,对着琴音传来的方向大喝一声:“主人救我……”
一根如丝的琴弦利箭般飞来,直直地冲着胡玉卿,胡玉卿反应极快地闪身而过,却还是被划破了脸颊。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血痕,眼底的杀意渐浓,他目光冰冷,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得让人心颤。
“你没事吧?”我伸手抹了抹他的血,胡玉卿朝我投来一记没事的眼神,然后朝靠近的胡若尘使了个眼神,胡若尘便心领神会,冲向了女纸人和九幽镜。
而他则是应对着身后逐渐逼近的琴音。
我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偌大的停车场里,几个打扮得怪模怪样、青面獠牙的小鬼,扛着一顶轿辇,蹦蹦跳跳地朝我们飘来。
轿辇上,浅黑的纱幔背后,暮司晨戴着一枚妖花面具,姿态优雅地端坐着,双手抚弄琴弦。
三两下便悬停在了不远处。
暮司晨缓缓抬起眼眸,与胡玉卿四目相对,那阴柔森冷的目光,对上胡玉卿霸道桀骜的挑衅眼神,瞬间就擦出阵阵火花。
“暮司晨……我们又见面了。”胡玉卿明知他的身份,却始终不卑不亢,气势甚至都压了对方一个头。
暮司晨抚琴的手指轻轻按住了颤动的琴弦。
“胡玉卿,不想死的话,就把乔新月留下……”他语调慵懒随意,实则却充满了威逼之气。
“留下?”胡玉卿冷笑道,随即脸色突变,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痴人说梦……”
不跟暮司晨继续哔哔,胡玉卿率先出手,一只火狐的幻影,浑身燃着熊熊火焰,如同一团火球,闯进了暮司晨的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