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他们的话在书房里直白地说了。
童心先开口问,“顾长官,你开个价,多少钱能赔偿之前的损失,你可以把精神损失费都记上,我让人备钱。”
“什么价?”
“放童童走的价,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才这么对我们。但你是有赫赫军功的空军上校,未来前途无量,可,总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啦,同我们这普普通通的生意人这般计较吧,再说你又有未婚妻的,难道还要揪着童童不放,强迫她不成吗?”
顾承璟眉头拧了起来,歪侧着头看着面前人,黑瞳沉沉而落,有点莫名。
这误会可深。
看了眼桌面的时间,已经有些晚了,他得长话短说,于是摊手请了童心坐。
后来,来来回回的对话,进行了二十分钟,童心本来立直了背要说理,说着说着,听着听着,慢慢地弯了背脊,看了面前的上校军官一眼又一眼,后轻靠在了椅背上,松掉了防御战斗的姿态,听完了顾承璟的话,又问了些事。
质疑的话最后都没了,变成了点头。
在安静里,她明白了所有,心境明朗,担心也都消了,随即抬头噗嗤一声笑,说,“顾长官,童童是个倔脾气的,可不容易说服。”
“我知道。”
“你还骗她,她也会记仇的。”
他看了眼手臂上的牙齿痕,失笑了下,“有什么好建议吗?”
童心思索了片刻,点头说,“有。及时认错,惹她心软。”
顾承璟手指轻划过了下巴,若有所悟,淡淡一丝笑,“明白。”
本以为会有一场唇枪舌战。
结果没有。
反而被军官说服了。
童心彻底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椅子,说,“既然你有数,那顾长官,明早我就先走了,赫曼先生那边,童童和他的契约还没到期呢,我们这趟带他来中国,除了要尽地主之谊,更为了以后我们要引进品牌到国内铺路,中国人打交道讲究门道,赫曼先生是个外国人不太懂这些。秋妍是童童的心血,我还是亲自看着点好。”
说完,她便站了起来,凤眼变了温,临要出房门前,想起什么,又转过头来,对顾承璟义正言辞而说,“顾长官,好好待她,这天底下可没有第二个白舒童了。”
而主座上的男人又何尝不知道。
早已经食髓知味了。
“谢谢。”
-
芬香在盥洗室里漫开,漂到了外头,散到了走廊。
听着白舒童屋内的电风筒声,顾承璟从沙发上站起,扫了一眼盥洗室,随后拿了自己屋内的电风筒,线绕在了白铜机器上,走进了嗡嗡响的盥洗室。
他微靠在了盥洗室门边,将手中的电风筒放在洗手池旁边。
白舒童扫了他一眼,手上风筒没关,声音还在响,见他开了口,她眯了眼,隐约能辨认,他说的是风筒坏了,要她手上的。
风缓缓地吹着轮廓,刚沐浴完,白舒童穿着长裙睡衣,肌肤带着粉红,头发丝一缕缕地随风扬着,又轻贴在了肌理上。
她慢慢吹着,手指掠过长发,嘴型里说,等着。
“行。”
已经很晚了,可顾承璟抱臂等着,慢慢等。
后面干脆还进了门,靠在了盥洗台边,看着她,又说了句什么。
白舒童没听清楚,就关了风筒,问了他,“你说什么?”
声音一关,才听清。
他手指指了外头,说的是,“既然明天要走,离别送行,喝点?”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这时候喝点。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真来离别送行的嘛?
白舒童上下打量了下进门的人,顾承璟应该是刚洗漱完要吹干头发,才发现风筒坏了,所以上身只裹了浴巾,就过来了。
身上还带着水珠子。
这会儿轻靠着,他发梢的水珠子,点点顺着挺直的脖颈,没入板块方正的肌底里,小麦的肤色,透着满满荷尔蒙气息。
直直看着她,正问着她意见。
白舒童扫了一眼,又打开了风筒,让嘈杂和风吹散了那些不良的念头,她说,“不喝,要睡了。”
顾承璟又缓缓点头,可也没走,见着她背后衣服晕湿了一块,摊手,接过了她手上的风筒,手捋过了她的长发,一点点帮吹着。
白舒童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镜子里,男人微抬了手臂,肩膀宽阔,寸寸都是常年锻炼下来的壁垒,身上虽有疤痕,但是又都是在峥嵘岁月里留下的战绩,平添了成熟苍劲韵味,存在感也不容忽视。
专注在她未干的发丝上,修长手指缓缓拨着。
意识到视线,顾承璟掀起眼帘,从镜子里同她对上了目光。
白舒童心跳乱序了下。
从正面角度看过去,两人近到,他只要轻轻再笼一下,就能将她抱在怀里,和那天在饭店里的盥洗室差不多。
也就差一点点。
旖旎画面一闪而过,她紧了下心跳,多少还在同他怄气。
立刻转过了身,拿过了风筒,说自己来。
顾承璟话未说地凝着她,眼眸深邃,总有不深不浅的怨意,看得她竟然背脊有些发凉,可心又酸酸涩涩的,也没有好的理由,她就应了他方才的话说,“你出去吧,刚刚不是说喝酒,你让人去备。”
顾承璟才嗯地从胸膛里应了一声。
他情绪不高,面上清冷。
明明浴室挺大,他要走出去,可偏偏选最窄的路线,白舒童觉得自己的手肘好像碰到了他,温温热热的,她拧眉,扫了眼,问了句,“你就这么去?”
顾承璟是大大方方叉着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反问,“怎么了?”
怎么了?
寸寸分明又起伏如山峦的方块,让人燥意腾升的,就那么大方给别人看啊!
这男人,是不是有点没分寸。
白舒童移开眼,被反问,咬牙摇摇头,这是他家,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于是应了一声,“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