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镇的战火已经熄灭多日,沈飞依旧在陆镇的一处庭院里面中静养。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窗前,显得格外温暖。
沈飞的身影颇为英挺,即使在疗养期间也不减其英武之气。乌黑的短发略显凌乱,但并不掩盖其英挺俊朗的面容,反而显出不同寻常的稚气。他的肩膀宽阔,胸膛厚实,即使现在因伤势而显得有些虚弱,仍然能看出他平时日日锻炼的痕迹。
沈飞的上身裹着洁白的绷带,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胸膛和肩膀,透露出他在陆镇战役中的严重伤势。不过从军多年,这种伤势他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伤势渐好的他此刻半坐在床上,背后垫着几层柔软的枕头,显得既舒适又无奈。
他的一只手无聊地翻动着床头柜上的一本书,书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但沈飞显然对内容毫无兴趣。另一只手则时不时地轻轻碰触着自己的伤口,仿佛在确认伤口的恢复情况。
沈飞的目光偶尔会望向窗外,那里是一片繁茂的花园,绿草如茵,花香四溢。可惜他现在无法踏足这片美景,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眼中满是对出门的渴望。
“真是无聊透顶,”沈飞轻声自言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倦怠和不耐烦。
这时,房门轻轻被推开,董见薇带着一篮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袭墨绿色的锦缎长袍,袍身绣有精美的云纹,贵气十足。长袍的剪裁贴合她的身形,既不失修长,又不显臃肿,完美地掩盖了她的女性曲线,腰间束着一条镶玉腰带。
她的头发被高高束起,梳成了男子的发髻,用一根镶着翠玉的发簪固定。发髻整齐利落,明艳大气的五官,目光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但在阳光下却散发出健康的光泽。
她的步伐稳健有力,行走间衣袂飘扬,带着一股潇洒的风度。每一步都充满了自信和从容。她的身姿挺拔,走路时背脊笔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贵公子。
看她走进房间“薇薇,你来了。”沈飞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委屈的模样,“我都快被闷坏了,我已经好了!”
董见薇走到床前,放下水果篮,走到床边,端起沈飞刚刚喝过茶杯,咕嘟咕嘟喝了一盏凉茶。开口说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有点耐心,伤好之后才能有更好的恢复。”
沈飞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里了,薇薇,我们回家吧。我保证不会乱动,好好休养。”
董见薇轻笑出声,难得看着沈飞那孩子气的模样,心中既是心疼又是无奈:“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侯爷,倒像个小孩子了。”
沈飞嘟囔着:“侯爷也是人啊,难道就不能有点小任性?”
董见薇摇了摇头,坐在床边:“还越活越回去了吗?等你伤好了,我们一起回去,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
沈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带着几分讨好的口吻:“那你可不能食言啊,要陪我。”
董见薇点了点头:“当然,不会食言。你安心养伤,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飞满意地笑了,伸出手拉住董见薇的手:“薇薇,我们成亲吧?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陪着我。”
董见薇低下了眼睫,抽出手。沉默了一会,嘴角轻扯,微微一笑,彷如蔷薇怒放,抬头看着沈飞说道:“侯爷,我是董七公子,如何能嫁你?”
沈飞看着她笑颜如花,本柔和了眉眼,又在听到她的话后仿若置身寒潭。
沈飞坐起来,眼中充满了深情和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董见薇:“薇薇,我爱你,想与你共度余生。”
董见薇站起来背对着他,身形挺拔,眉宇间满是坚毅和冷静。听到沈飞的话,她的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侯爷,我不想做什么侯府大娘子。我是董七公子,这是我选择的道路。”
沈飞上前一步,语气变得急切:“薇薇,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但难道我们不能一起走下去吗?我愿意支持你的一切,只要你愿意嫁给我。”
董见薇的眼神变得锋利,她冷冷地说道:“这些事情根本不能兼容,如果我是你们侯府的大娘子,你认为还能做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沈飞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薇薇,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们,稍微妥协一次吗?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平衡点,既不放弃彼此,又不妥协你的理想。”
董见薇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没有平衡点,沈飞。如果我答应了你,我就会失去自我。我爱你,但是我更爱我自己。”
沈飞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的声音变得激烈:“难道你就这么无情吗?难道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在你心中什么都不算?”
董见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但她依旧坚持:“沈飞,感情不是全部。责任、信仰和理想同样重要。你应该明白,我们注定是不同的道路。”
沈飞沉默了片刻,他的拳头紧握,声音低沉而痛苦:“薇薇,我从未如此痛苦过。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你却丝毫不肯为我妥协。”
董见薇的目光坚毅而冷静:“沈飞,如果你真的爱我,就应该尊重我的选择。爱情不是束缚,而是支持和理解。我们可以彼此支持,但不能让对方放弃自己的追求。
如果今日我让你为了我放弃忠义侯府的一切,你会愿意吗?”
沈飞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的声音几乎哽咽:“薇薇,我真的不懂,这一切为什么不能共存?”
董见薇回头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舍和坚定:“沈飞,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随后,董见薇就步伐坚定的走了出去。
夜已深,庭院里的星光愈加黯淡,唯有微弱的灯光从房间内透出。沈飞站在房间中央,满脸愤怒和痛苦,眼中闪烁着无法平息的情绪。
他大步走向书桌,一把将上面的书籍和纸张扫落在地,沉重的墨砚摔碎在地上,黑色的墨汁四溅开来,像是他心中蔓延的痛苦。他喘着粗气,怒吼一声:“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沈飞猛然转身,一脚踢翻了靠墙的瓷器花瓶,花瓶应声而碎,碎瓷片散落一地。他的手无意间划过一片尖锐的碎片,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但他毫不在意,仿佛那疼痛能让他心中的怒火得到些许宣泄。
“薇薇!你是不要我了吗?”沈飞的声音沙哑而痛苦,他一步步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的椅子,他踉跄着坐下,双手紧紧握拳,鲜血从指缝中滴落在地板上。
他伸手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烧灼着他的喉咙,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痛楚。沈飞再度喝了一口,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你为什么不能站到我身边?”
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声音颤抖:“薇薇,你知道吗?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我的生命。”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墨书的敲门声。墨书走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沈飞受伤的手,惊慌失措地说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手流血了,我去叫大夫!”
沈飞摇了摇头,声音低哑:“不用,我没事。让他们都不要来打扰我。”
墨书担忧地看着沈飞,轻声劝道:“侯爷,您喝了这么多酒,伤口也需要处理,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沈飞狠狠地瞪了侯爷一眼,声音中透着无法抑制的愤怒:“我说了不用!你不懂,你们都不懂!”
墨书被吓得退了出去,不敢再多说什么。沈飞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洒落的墨汁,心中的痛苦愈发无法抑制。他再次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在衣襟上。
屋外的墨书心急如焚,知道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劝服沈飞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董见薇,让她来解决这一切。
墨书迅速站起身,匆匆离开房间,直奔董见薇的住处。此时的董见薇正在房间内,面对着书桌上的文案,心情也显得异常沉重。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董见薇起身开门,看到满脸焦急的墨书,眉头微皱:“墨书,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墨书喘着气,语气焦急:“小姐,不好了,侯爷他……他喝了很多酒,手也受伤了,情况很糟糕。您赶紧去看看吧!”
董见薇的脸色一变,尽管她知道自己不该妥协,但听到沈飞的情况如此严重,她的内心还是充满了担忧:“他伤得很重吗?”
墨书点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是的,小姐,他手上被瓷片都扎破了,也不肯包扎。他需要您的帮助,只有您能让他冷静下来。”
董见薇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好,我马上去。”
两人迅速赶回沈飞的房间,推开门,看到沈飞依旧坐在地上,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他依然沉浸在痛苦中。董见薇心头一紧,走上前去,轻声呼唤:“沈飞,沈飞,你醒醒。”
沈飞听到熟悉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董见薇站在自己面前,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薇薇……我怎么又看见你了……”
董见薇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沈飞,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沈飞迟疑了一下,但在董见薇坚定的目光下,还是顺从地伸出了伤手。她仔细地查看,发现血已经凝固,但伤口却很深。董见薇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早一点处理呢?”
墨书在旁紧张地递过清水和绷带。董见薇接过清水,用干净的布浸湿后,缓缓擦去沈飞手上的血污。沈飞微微皱眉,想要避开,但董见薇柔声道:“别动,会弄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每一个动作都温柔而细致。沈飞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受伤,也有不舍和依赖。
沈飞喉头干涩,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句:“薇薇,我的手好疼啊。”
董见薇没有抬头,只是专心清理着他的伤口。她皱着眉,生气又无奈道:“都扎到肉里面了,怎么会不疼呢?”
沈飞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别扭的把手抽回来。
董见薇叹了口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坚定:“沈飞,你们决战的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事情。
我看着漫天炮火,看着哀嚎遍野。看着你们浴血奋战,我是敬佩、是感动的。
如果我未曾走过山川大河,未曾爱过你。或许我会安安心心在京城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嫁人生子。
如果我们没有当年,或许我们已经儿女满堂。
但是命运如此安排,我是董见薇,我有我想做的事情,也有做事情的能力,但我也爱着你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
沈飞不禁松了手,他怜爱的看着她。
她继续清理着伤口,然后拿起绷带,小心地缠绕在他的手掌上。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照顾人的工作。
“我知道你很痛苦,我也很痛苦。”董见薇说道,她没有抬头,眼中却是有泪光闪过。
沈飞感受着她温柔的触碰,心中的痛苦似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低声说道:“薇薇,薇薇。”
董见薇她抿一抿唇,轻轻一笑,她将最后一圈绷带系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好了,伤口包扎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飞猛的展开双臂,紧紧的抱着她。
墨书见状一惊,手里的药瓶差点摔下来,赶紧大步走出去关好门。
沈飞身上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酒香,充斥在董见薇的鼻尖。董见薇伸手推了推他说道:“放开我,你赶紧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