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怜想着烦心事,情绪起伏过大,在被子里隐忍着咳了一会儿,最后体力透支,意识渐渐模糊。
没过多久便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值班的护士查看病房时,看见他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还被吓了一跳,生怕出点什么意外,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等云雾怜醒来天已经快黑了。
他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像是挨着灼热的火炉一样,太阳穴也在阵阵抽痛,四肢更是提不上一点气力。
恍惚间。
焦急的脚步在病房里回荡,家人和医生护士的对话声飘入耳畔。
云揽月声音很轻,难掩担忧:“小周,你小心点,别把雾雾弄醒了。”
小周是护士的名字,她一边插上血袋,一边小声回应:“太太您放心,有预留针不会疼的。”
楚怀州:“我孙子发烧这么频繁啊?”
听着像是医生的声音在给老爷子解释,“这、这是病症之一,再生障碍性贫血会导致内脏出血,一旦开始感染就会频繁发烧……”
医生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揽月打断,“嘘,别在这里说,我怕雾雾醒了听见,爸,这里有我跟清衍呢,您去休息吧。”
周围的声音逐渐模糊,云雾怜终于听到了自己得的什么病,藏在被褥里的那只手摸到床单,倏然攥紧。
再生障碍性贫血?
内脏出血?
这是什么病,绝症么?
云雾怜很想拿手机快些搜一搜,奈何家人们还在,只能装睡,静静躺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听到父亲把医生叫了出去。
爷爷也出去了。
隔着一面墙,具体在说什么,听不清。
阿烬呢?
云雾怜仔细听了听,病房里没有谢烬野的声音。
这原本是他期盼的,他希望阿烬伤透心离开,去过正常人的日子,去属于太阳的山巅闪闪发光,可多年的陪伴让他已经习惯了被阿烬大手包裹的感觉,温暖一消失,难免不舍。
“……”
阿烬现在做什么?
是在上课?
还是在射箭队训练?
云雾怜偷偷用指腹反复摩挲床单,试图用摩擦产生热量,找回一丝被青年拥入怀里搓手的暖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明明浑身滚烫,手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云揽月守在一旁,正打着字在回复哥嫂的消息,转述孩子的情况,注意到儿子皱了一下眉,以为孩子烧得难受,连忙放下手机起身,摸了摸云雾怜的额头。
感觉烧明显退了些,女人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放不下心。
“雾雾?”
她撑在床边,弯着腰,小声喊了两句,“你是不是醒了,哪里难受?你跟妈妈说,妈妈去找医生。”
云雾怜不想让母亲为自己担忧,继续装睡。
云揽月见云雾怜没有回应,以为他还没睡醒,怕打扰到孩子休息,连忙收住声音,继续坐在椅子上守着。
这时。
楚渊词推开门走了进来。
“妈。”
云揽月回头看去,面露疑惑:“你和糯糯不是有事去忙吗?怎么又回来了,不要紧吧?”
“忙得差不多了。”楚渊词看了眼床上的弟弟,面露忧色,快步走到母亲面前,将衬衫挽起的袖口放下:“听父亲说,您晚饭都没吃,我来陪着雾雾,您先去吃饭吧。”
云揽月摇头:“没事,我不饿。”
女人话语刚落,一道有气无力的嗓音从床上传来,病恹恹的,声线清冷,带着一丝怄气。
“那我也没事,不输液了。”
两人偏头看去,只见云雾怜睁开眼,手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
“宝贝,你慢点慢点。”云揽月怕预留针深入孩子血管,迅速站起来,辅助云雾怜坐起,对上孩子幽幽的目光,哭笑不得点头,“好好好,妈妈去吃饭,让你哥哥先陪你一会儿。”
云雾怜唇微勾,“多吃点。”
云揽月应着好,抬手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你想吃什么?等会儿妈妈给你拿一点进来。”
“没胃口。”云雾怜摇头,“输完液再吃吧。”
女人听得心疼,临走前帮云雾怜理了理被子,还不忘嘱咐楚渊词,等弟弟烧退了记得跟她说一声。
等母亲走后,兄弟俩开始大眼瞪小眼。
楚渊词先开口,“有没有哪里难受?”
云雾怜摇头。
楚渊词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凤眸微眯,眼中掠过一抹深意,又问:“那有没有感觉少了点什么?”
云雾怜微顿,继续摇头。
“哥,别试探了。”
他垂下眼帘,抓起旁边的枕头抱在怀里,揉着太阳穴,缓缓道:“谢烬野的事我不想说,你如果再问,我就装睡。”
楚渊词听到弟弟直呼谢烬野全名,俊美禁欲的脸上浮起无奈,为某人暗中捏了一把汗。
哎。
今晚的计划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先把头开好吧。
他走到床边坐下,四目相对,嘴角勾起宠溺的笑,缓缓张开手臂,放软冷冽的声线,温柔道:“来,雾雾。”
“?”
云雾怜挑眉,面露疑惑:“干嘛?”
楚渊词:“抱一个。”
云雾怜没动,关心地问:“你跟嫂嫂吵架了,寻安慰?”
“你啊……”
楚渊词忍俊不禁,往前坐了一些,伸手摸向云雾怜头顶,揉了几下,“我跟你嫂嫂很好,不用担心,但雾雾,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我跟糯糯在一起后,你跟哥哥就在保持距离?”
云雾怜愣住,垂眸没吭声。
下一秒。
他感觉到摸头的手在往下滑。
楚渊词搂着肩,将他拥入了怀中,像是小时候他吃药吃得呕吐那样,一下又一下子,轻轻拍着他的背。
富有节奏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紧跟着,是哥哥春风一样温柔磁性的嗓音。
“雾雾,你记住,不管哥哥身上多了多少重身份,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是你的亲人,所以……”
“难受了你可以在哥哥面前哭。”
“有不开心的事,你也可以跟哥哥说,哥哥来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