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说着说着眼眶就泛起了红色,但是却没有留下眼泪。这段时间她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日日哭,夜夜哭,眼泪早就已经流光了。
“小雪,你先冷静冷静。我是涵涵的亲姨妈,怎么会害她,难道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任彤见自己的亲妹妹这幅模样,也是忍不住鼻头一酸。但是她好歹也有些理智在,知道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哭也不能把人给哭醒。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古小姐看看涵涵的情况,到底有没有法子能救。
“姐夫,你们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任雪在表达质疑的同时,她的丈夫卫青阳也在对江富成低声说道。
女孩年纪轻轻,气质出尘,比起那些玄而又玄的神婆法师,她明显更像是个被娇宠贵养出来的千金名媛。
“科学院徐院士认可的人,信不信取决于你。”
江富成并没有去努力的游说对方,而是将选择权全然交到了卫青阳自己手中。
他们虽然是一家人,但他到底却不是卫涵的亲生父母,这种事情他做不了主,只能是将人给带到这里,最后选不选择赌一把是卫青阳夫妻两人该决定的事情。
古兰九安静站在一旁,耳边能听到几人商量的细碎话语,她对此置若罔闻,眼神始终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如果按照她那日在认亲宴上见到的情况发展,对方虽然会受到鬼婴的不断侵蚀,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变成这番模样。
很显然现在女孩身上的情况有变,加快了她死亡的进程。
“这位......古大师,抱歉让您久等了。”
“我女儿她......她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了,医生说她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在加速衰竭,如果她这两天再醒不过来的话,就真的要和我们天人两隔了......”
“古大师,我求求你,我就她这一个女儿,她就是我的命啊!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救她!!”
被任彤说服了的任雪,红着眼睛来到了古兰九面前。
“噗通”一声,毫无征兆地,她直接双膝跪在了女孩面前。面容憔悴,头发凌乱,声音嘶哑悲痛,平常收拾到一丝不苟的贵妇如今已然不顾形象了。
而古兰九在察觉到对方即将动作时,便警惕地准备闪身避开了,可她却没想到,这妇人居然手脚并用,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让古兰九完全动弹不得,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跪。
古兰九唇线拉平,脸上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憋闷。
在场的人视线几乎都集中在了任雪身上,对她的情绪变化全然不知。只有她身旁的封沉,声色未动,眼尖地捕捉到了女孩这一变化。
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戏谑笑意。
其他故作高深的道士神棍,都巴不得人们对其感恩戴德,将其捧上神位,而她却对这些避之不及,倒是一股清流。
“我知道了,你松手。”
古兰九被人拉扯着,极为不适,微蹙着眉头出声打断了对方的哭诉。
“哎,好好好……对不起大师,是我失态了……”
闻言,任雪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赶紧手忙脚乱地起身离开。
人让开之后,女孩的眉心才松开了几分。
绕开面前人,古兰九抬脚靠近病床边,垂眸看着面色青白,没有一丝动静的女孩,神色不明。
交友不慎,也是大忌。
“大师,有什么问题吗?”
江霜霜担心自己表妹的同时,也想看看古兰九的是如何驱鬼的,于是大的胆子走向前,出声问道。
“半月前,我曾经见过她一面,那时候她背后附着着一只鬼婴。”
古兰九启唇说道。
“鬼……鬼婴!”
任雪苍白着脸惊恐道,强烈的情绪起伏再加上她有些疲惫的身体状况,惊怒之下险些当场昏厥。
幸好旁边的任彤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在地上。
“这……怎么会惹上这种东西呢!”
卫青阳脸色也非常难看,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咬着牙撑住了。
之前也有请来的大师说女儿身上有鬼气,可能是不经意间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被沾染上身了,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脏东西居然是鬼婴!
“不过,现在的她身上可不止一只了。”
古兰九现在并没有直接解答卫青阳的疑惑,而是继续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她身前趴着两只,一只五月有余,一只不足三月。”
“两!两……”
“小雪!!”
听完古兰九说完这句话后,任雪再也挺不住了,直接翻了个白眼昏倒了过去。
“先带她出去吧。”
卫青阳想上前去看看自己老婆,却被江富成拦住,这里不能没有他这个当家长的在。于是,江富成和任彤两人将任雪慢慢扶出了病房。
“大师,我女儿他还有救吗?”
卫青阳一个不惑之年的大男人,现在对着一个十八岁女孩说话都有些哽咽了起来。
其实,他从女孩刚刚的一番话中听得出来,对方曾经见过自己女儿一面,但是她当时却眼睁睁地看着,而没有施以援手。如果说卫青阳对此内心没有一点埋怨之情的话,那肯定是假的,但是他也清楚,非亲非故,人家没有义务多管闲事。
他不想去多想这些刺痛,他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到底还能不能醒过来。
“有救。”
“但是,她对身体情况会不比从前康健。”
古兰九的话就像是沙漠中的一阵细雨,湿润了卫青阳枯涸的心以及干涩的眼眶。
“好好好!!!古小姐,不,古大师,我求你!一定要救活她!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激动狂喜,让卫青阳说话语无伦次,甚至眼角都有泪水划过的痕迹。
而此时,男人灰败多日的眼眸里也终于再次泛起了希望的光。
“嗯。”
古兰九颔首,动作清冷淡然,但是却给人一种极其安定平和的力量,让卫青阳躁动的人都跟着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