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回家后,艾莉奥丝趁着采购的机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了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
在这家魔杖店里,有比学习魔杖更具吸引力的事物——那当然就是啾啾啦。
她给啾啾带了生意火爆全球的梅尼耶烘焙坊售卖的葡萄干面包碎、碧根果饼干屑和无花果乳酪角,啾啾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一连串说了许多个“吖咪”(yummy),别提多可爱了。
奥利凡德说这个假期的魔杖制作课程会有新的进展,他打算教她识别杖芯。
通常来说,魔杖杖芯是某种魔法生物的毛发或者身体的组成部分,只有当木材、杖芯和巫师的特性全部吻合时,魔杖才会发挥其应显现的力量。
艾莉奥丝在《远古魔杖之谜》里了解过不同杖芯的特性。
独角兽毛不易于施展黑魔法,往往乐衷于选择天性善良的巫师;雷鸟尾羽非常适合变形师,与桃花心木搭配更为相得益彰;甚至连媚娃的头发也能当作杖芯使用,这样的毛发敏感任性,只有与媚娃共建亲密关系的巫师才能掌握使用权……
“可为什么,我没有在书上翻阅到北美白狼的信息呢?”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因为很少有人能用它们的毛发做杖芯。”奥利凡德放下了手中用来擦拭匣子的抹布,惋惜地说,“就连真正见过白狼的人也很少。他们强大、纯洁,领导着北美的一方狼群在纽芬兰岛和贝奥图克人一起过着安稳的生活,被称作‘梦幻之狼’。但后来,战争爆发,北美白狼是狼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那段时间,国人异常团结。麻瓜屠杀贝奥图克人,巫师剿灭白狼狼人……”
艾莉奥丝捏紧了手心,着急地问:“他们后来呢?”
“纽芬兰岛被占领后,贝奥图克人只有死路一条。至于白狼狼人……也许那场战争中仍有幸存者。但经过杂交、变种,他们一定会失去最原始的白狼血液。当然,也有部分白狼会为了血统的传承而进行近亲繁殖。可那样下去,白狼的力量只会愈加孱弱。他们的性命本就短暂,这许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世间是否还有传统白狼的存在。”
难怪身为白狼狼人的莱西亚这么痛恨英国巫师,这简直是一桩灭族惨案啊。
但,他所说的肩负着复兴白狼族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呢?
他三番五次来英国所寻找的那只狼人又会是谁呢?
艾莉奥丝默默叹了口气,将秘密都咽回了肚子里。
“先生,我想冒昧地问问您。”艾莉奥丝拿出自己的魔杖,问,“既然北美白狼这么稀有,那么它的杖芯又是从什么地方寻找到的呢?”
奥利凡德的眼神偏转到橱窗外面,似乎回忆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是我的一位学生,他那个时候身无分文,想用白狼的尾毛交给我作学费,我当然收下了。毕竟,这……的确是罕见的东西啊。”
“学生?”艾莉奥丝挠了挠头,惊讶地说,“原来奥利凡德先生您不止收了我一个徒弟呀。”
“哈哈,是啊。”他又低下头看向她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那时候,还有一位古灵精怪的可爱姑娘,有她在,这屋子热闹了不少。可没想到,他们走了之后啊,我这独善其身的老头突然就不习惯寂寞了,这不,养了只鹦鹉做个伴儿。”
“原来是这样。”艾莉奥丝甜甜地笑着说,“先生不必伤怀,现在有我陪您呢。”
“好,好。”奥利凡德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瞳中泛着慈爱的神光。
——
得知西奥多留在学校过圣诞节,黛西还特地叮嘱艾莉奥丝托猫头鹰寄送礼物的时候别忘了捎上她烘制的姜饼人——也许每个母亲都对这个食物情有独钟,但事实上对于孩子们来说,姜饼人唯一的吸引力就是能够亲手为它涂抹上各种颜色的糖霜了。
黛西说西奥多没有母亲,作为邻里应该对给予一些恰如其分的关心。
而普洛弗却一针见血地意识到,妈妈现在热情地送姜饼人,以后就该送女儿了。
西奥多不在的圣诞节,艾莉奥丝没有充分的理由能够经常出门,所以这个假期里,她去对角巷见奥利凡德的次数屈指可数。
先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偷懒,还总是给她新奇的糖果,比如柠檬雪宝和椰丝奶球,据说这是麻瓜的东西,是他去破斧酒吧换来的。艾莉奥丝分了一些给普洛弗,还留了一些准备返校后给西奥多送去,普洛弗对此十分眼红,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剩余的糖一股脑吃下了肚子。
艾莉奥丝拿着空空如也的糖果罐气急败坏地冲到哥哥房间里质问道:“普洛弗,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吃糖了?”
被抓了个现行的普洛弗撇开桌上的糖纸,淡定地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我突然喜欢上了吃糖还得跟你汇报是吗?”
“可是你吃的是我的糖啊!”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难道我们之间也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这话问倒了艾莉奥丝。
他们的确常常打闹拌嘴,却亲密无间,从未区分过彼此。
她没有再那么火大,但还是不太开心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留给西奥多的。”
“所以呢?”普洛弗压低了眉毛,语气虽然克制,但话下的不满与妒意呼之欲出。
艾莉奥丝咽了咽口水,泄了气地说:“没有所以,我也不可能划开你的肚子取出来。”
普洛弗缓缓走近,抓住她的手贴紧自己的胃部。
隔着薄薄的衬衣,她的掌心触碰到了哥哥身体久违的温度。
他微微低头,泛红的眼睛对上她无措的绿眸,窗外的低温好似将屋内的空气都结成了霜。
“我的艾莉,你是打算为了西奥多·诺特,把你最亲爱的哥哥开膛破肚吗?”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全然不是吵架的态度。
可这样的哥哥,为什么有种异样的偏执?
失神的艾莉奥丝不经意间将手里的糖果罐滑落到了地上。
她迅速抽开了手蹲下身捡起罐子,普洛弗也单膝蹲下紧随着她的动作握住了那双捧起罐子的手。
“你干嘛呀?”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诺特和我,谁更重要?”
在过去的十二年里,哪怕是争抢他们同样喜欢的玩具时普洛弗也从来没有这么较真和计较过,而现在仅仅为了几颗糖……太奇怪了,这根本不像他。
“为什么要这么比较呢?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或者说,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朋友?弟弟?抱歉,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我想我和他的关系更应该是……”
剩下的话如鲠在喉,他倒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艾莉奥丝的手。
他的愠色渐渐消弭在绿色的瞳孔中,眉心归于以往的平和。
这一切就像是隐忍在冬日里冲破云层所散射的虚幻天光,在下一场飞雪到来之际又流转于穹顶的晦暗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