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陈秋前往天苑小区。
见到贺老时,他正在阳台喝茶,见陈秋到来,他放下茶杯,神秘兮兮道:“这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有好消息?”
陈秋轻笑一声:“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贺老,这次来,确实有一件喜事。”
“我和清月的婚期定在了这个月的20号,到时候,希望您能来参加。”
贺老忽然无言,他盯着陈秋,目光极其深邃。
不知多久,他感慨万千,深深地叹了口气后,道:“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六年过去了,我记得那时候你到北疆的时候完全不适应,还是浩然带着你。”
陈秋心如刀绞,沉痛道:“浩然哥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若不是他,恐怕也没有我的现在,在我心里,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的亲人,贺老,您也是一样,这次来,不光是给您道喜,也是希望婚礼拜高堂时,您能作为我的父亲参加。”
北疆六年,贺老对自己关照甚多,他亦师亦父,在陈秋的心中,地位无比重要。
而且,他值得自己去拜。
贺老欣慰的笑了笑:“好啊好!算我这几年没白帮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到场。”
“小雪呢?怎么没看到她。”
贺老苦恼道:“她呀,哎!现在倒是不在古武圈子了,想去和你一样去当兵!早上的时候刚和我大吵一架,我怎么劝也没用。”
“想去的话就让她去吧。”陈秋淡淡道:“我让人在北疆关照她,不会有事的。”
“行吧...”
......
离开天苑小区,到了门口的时候,一辆卡宴在门口早早的等待着。
见陈秋出来,车窗被打开,林清月摘下墨镜,问道:“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陈秋目光深邃,答非所问道:“朵朵快放学了吧?”
“嗯,快了。”
“接着朵朵,跟我去一趟北城吧。”
“好呀!”林清月没有去问原因,而是在陈秋上车后,直接启动了车子。
到了朵朵的校园门口,刚好放学,等了一会后,便看到朵朵背着个粉色的小书包蹦蹦跳跳的出来了。
在看到林清月的车子时,她眸光跳动,一路小跑的就冲了过来:“麻麻!粑粑!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本来是保姆阿姨来接她的,所以,二人的出现令她很是意外。
“今天带朵朵去北城好不好?”陈秋笑着问道。
“北城?”多多睁着大眼睛,眼中尽是茫然之色:“突然去北城干什么呀?”
“去见爸爸的一位朋友。”
车子启动,驶向北城,林清月在驾驶位开车,而陈秋和朵朵则坐在后排。
透过后视镜,林清月发现今天的陈秋和往常不同。
朵朵不在时,陈秋会在副驾驶,朵朵在的话,他会在后排陪着朵朵聊天,两个人会有说有笑的,可今天的陈秋,神情却特别的沉重。
他凝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眼中流露着悲痛的神色。
林清月沉默无言,她大概明白,今天见的这一位是陈秋生命中很重要的角色。
朵朵似乎也发现了陈秋和往日不同,她也乖乖的没有打扰,而是靠在陈秋的肩头,默默的陪伴。
出了北城的收费站后,林清月将车停在了路边,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陈秋,问道:“我们去哪?”
“北城陵园。”陈秋沉声道。
“陵园?”
林清月微微一愣,心中错愕。
不过,她没有说什么,而是导航后前往北城陵园。
路上,林清月问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去陵园,不容多想,已经是去世的人了。
即将举办婚礼,这时候来,那无疑对陈秋来说很重要。
所以,林清月很好奇。
“很好的一个人。”陈秋忆往昔,脑海中浮现出北城的点点滴滴。
“以前在北疆时,他特别的关照我,我记得特别清楚的一次,有一次野外负重训练,每个人只能带7天的干粮,一次意外,我从山坡上掉下去,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伸手的话,我就掉下去了,但我的背包掉到了悬崖下,他就把他的干粮给我,说他不喜欢吃那么干干巴巴的东西,可我心里很清楚,他是在为我考虑,后来的十多天,他都是吃树叶度过的...”
“后来,一次意外,也是我的过错,他去世了。”
“刚刚去拜访的,是他的师傅,也是我的前辈。”
“他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曾帮我许多,我曾答应他,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林清月若有所思,问道:“之前你半夜说要来北城,也是因为他?”
“嗯!”陈秋点点头:“他的家人受到欺负,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我的亲人来看待,我们结婚,必须要通知他。”
林清月美眸凝视着陈秋,片刻后,她才道:“我不太懂你们男人之间的情谊,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
陈秋轻笑一声,“谢谢。”
“以后不准说谢谢。”
半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北城的陵园,路过街区时,陈秋买了捧粉色的花,什么品种陈秋不知道,不过颜色很鲜艳,也很好看。
林清月有些不解,问道:“不应该买百合花吗?”
“浩然不喜欢花,不过,每一次我俩巡逻时,他都会摘下粉色的话,然后拍照发给他的女儿,他的女儿也很有出息,一个考上了京都的清北大学,另一个比朵朵小三岁,等回到京都后,我去告诉她们我结婚的消息,等婚礼那天,你就看到了。”
天气寒冷,林清月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长靴,一阵冷风袭过,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整个人更显得清冷。
朵朵手拉手走在两个人的中间,三人肩并肩的走到陵园内。
入了秋后,落叶如疲倦的蝴蝶一般,轻轻飘落在寂静的墓碑之间。
今日,来陵园的人很少,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他们神色悲伤,泣不成声,对着冰冷的墓碑诉说着生活的不易。
秋意阑珊,陵园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不知不觉中,三人已经来到了苏浩然的墓碑面前。
“吾儿苏浩然之墓。”
简单的几个字,陈秋见到后犹如心在滴血,当初,诗诗的奶奶在墓碑上刻下这几个字时,泪水已经填满了雕纹的缝隙,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墓碑旁的枫叶渐红,被打扫的很干净,估计是诗诗和圆圆来过。
在浩然战死疆场后没多久,他的妻子便改嫁了,自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朵朵和诗诗。
陈秋从怀中掏出从京都带来的北月酒,打开盖子后,辛辣的气味直冲鼻子而来,陈秋又取出两个杯子,倒了满满两杯。
一杯,一饮而尽。
另一杯,轻轻的洒在墓碑前。
他轻抚墓碑,沉重道:“哥,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