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延月看了一眼何易蓁,眉头不着痕迹的皱起,到底她对何易蓁的印象不太糟糕,才开口道:“何小姐,你杀过人吗?”
果然,何易蓁惊诧道:“杀人可有悖王法,我久居临安,也没机会杀那金人,别说杀人,便是死人也没怎么见过。”
景延月听了这话,不免眼皮子直抽抽,一时间也有些无奈:“何小姐,尚书大人是对的,战场并非儿戏。”
景延月见她对打仗似乎毫无敬畏,便知她只是年少莽撞,一时有些懊悔答应见她。
好在何易蓁还算清醒,并没觉得景延月是有意藏私,她只是有些不高兴:“父亲也这样说,可是我也熟读兵书,为何不能立一番功业?景夫人既然也有此意,为何却阻止我?”
景延月被她问的怔住,一时想起年少时的自己,不免多了几分耐性,忍着头疼开口道:“何小姐,你能接受满身血污十多天不洗澡吗?你能接受在大漠中无粮无水只能靠生马肉饮马血苟活吗?”
“领兵打仗不是过家家,何小姐,作为将领,你的一个错误决定,都会害死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那么将士们凭什么信服你,你想过吗?”
景延月冷着声开口道,她看向何易蓁的目光里,染上了几分的严肃。
何易蓁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住,仿佛见到了父亲一般,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对景延月还算钦佩,景延月又与她年岁相近,景延月的话,她到底听进了一二。
她有些恹恹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先告辞了。”
景延月目送着何易蓁离开,收敛了思绪,便继续练武。
此事只是一个小小插曲,对景延月来说,更重要的是尽快恢复武功。
从工匠手里拿到武器之后,景延月开始让自己的这具身体熟悉武器。
她心里清楚,战场上刀剑无眼,哪怕她久经沙场,但倘若身体孱弱,仍然有可能死在战场上。
就在景延月一心练武的时候,英国公府又来了人,说请她过去。
景延月对英蕊夫人素有好感,听英国公府来人,收拾好自己,便去了。
这一回,想要见她的居然是江晏。
“江将军?是你找我。”景延月一脸诧异的看着江晏出现在她面前,忍不住开口道。
江晏还穿着一身铠甲,腰间也别着一把佩剑,十分威武,景延月看得出他才从军营里回来。
“景夫人。”江晏见她,就道,“我已令军中研制出了拒马,试验了几番,果然可以拦阻骑兵。”
“在下已经亲自上表,向官家为夫人请军功,有了这军功,夫人想来也能得了军令,来与江某切磋一番了。”
他这话却是至诚,听得景延月一笑,也回了个军礼:“多谢江将军了。”
景延月眼下最急的就是拿到军令一事,听江晏肯为她上表,心下不免感激。
“景夫人能想出这样的妙法,是你应得的。”
江晏望着眼前的女子,虽然衣着朴素,但掩盖不了眼底的那股英气,一时间让他想到了年少时的母亲,不免心底有些感叹。
江晏还想再说些什么,底下人就来禀报,说是英蕊夫人请两位过去。
江晏见来人是母亲身边的排春,便连忙带着景延月寻了英蕊夫人。
英蕊夫人见两人同行进来,眼底露出了些许笑意,这抹笑意转瞬即逝,她很快严肃起来:“晏儿,江北八百里加急。”
“金兵兵临青阳城,守将匡明志急信,请朝中派人支援,否则青阳城不日必失。”
这话一出,景延月脸上还有茫然之色,江晏却是脸色大变,惊呼出声:“怎会如此,金人不是小股部队袭扰江北吗?怎么大军压境!江北的斥候都是吃干饭的吗?”
景延月毕竟不熟悉大衍的地形,不知道这“青阳城”为何处,此刻见江晏脸色大变,只知道事情严重,却没有概念。
还是英蕊夫人见她茫然,解释了一句:“青阳城是大江的重要隘口,青阳城若是失手,金人便能直面大江,甚至渡江南下,届时大衍再无天险可守,临安危矣。”
景延月只是不熟悉地形,听了英蕊夫人的解释,她顿时反应明白过来,不免皱起了眉头。
如此说来,情况的确危急。
“母亲,朝中宫中怎么说?”
英蕊夫人摇了摇头:“你父亲已经上表请战了,但官家还没有答复。”
“难道这时候了,朝中还有人求和不成?”江晏脸色难看的开口,金人处心积虑兵临青阳城,必然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否则一旦错失良机,再想围住青阳城就晚了。
英蕊夫人只是摇了摇头:“朝中如何,只有你父亲清楚,我并不了解。”
英蕊夫人毕竟是女子,无召不可能上朝,江晏虽然在军中任职,但到底年少,品级不高,因此也不曾上朝。
了解朝中情况的,也只剩一个英国公了。
“母亲,我要求见官家。”江晏极为认真地开口。
英国公府显赫,他自小伴官家左右长大,与官家情分匪浅,这话自然不是虚言,然而,英蕊夫人却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你眼下见官家,光靠口舌,改变不了官家的决心,只会让官家觉得你是在靠昔日的情分给他施压。”
江晏只是心急如焚,担忧前方的战况,一时间没有多想,被母亲的话一惊,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青阳城何其重要,无论朝中主战或主和之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青阳城失守。势必会派兵援助,儿子如今能做的,便是利用拒马,提高我军的战斗力。”
江晏反应过来后,立刻告辞,迅速回了军营。
只留下眼下还做不了什么的景延月还在房内。
英蕊夫人看着景延月,却没有再提青阳城的事情,只是道:“殿下想见你。”
景延月没料到昭庆长公主还记得她,顿时诧异地看着英蕊夫人。
英蕊夫人颇具深意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派马车送你入宫。”
“多谢夫人。”
景延月满肚子疑惑,但还是上了马车,由着马车朝着宫中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