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南漾要去葬了十一。
贺禹州请来了宠物殡葬,被南漾礼貌的劝回了。
林青忍不住说道,“先生这样做,和那些把老人虐待至死,又风光大葬的不肖子孙有什么区别?”
刘医生用手肘重重的撞她。
林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扭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眼神深邃的男人。
林青下意识抿了抿唇。
但是她却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本来就是。
如果不是先生纵容温妍,十一怎么会活生生被打死?
南漾轻柔的抚摸着十一的身体,它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办法陪伴保护妈妈了。
南漾让林青帮忙,在后院的小角落里,挖了坑。
把十一葬在了里面。
自始至终,贺禹州想要帮忙,都被南漾无视了。
贺禹州便在她身边,看着她。
看着她亲手把十一放在小小的坟茔里面,看着她抚摸着十一喃喃自语,看着她眼眶越来越红。
贺禹州心里何尝好过?
南漾拍下最后一抔土。
贺禹州把她拉起来,不顾她身上的泥土,打横抱起她,“我知道你生气、难过,只是别不理我好不好?”
南漾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她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可以让温妍给十一陪葬吗?”
贺禹州眸光一恫。
南漾低低浅笑,“那我为什么要理你?”
贺禹州喉咙剧烈滚动。
情绪翻涌。
他手背上青筋轧结暴起,“漾漾,十一的事情,我也很难过。”
南漾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那你去杀了温妍给十一报仇呀。”
贺禹州:“……”
他更加抱紧了南漾。
从后院走到前厅,陆川着急忙慌的从外面跑进来,“先生,温小姐报警了,正在警察的陪同下验伤。”
南漾只是略显讥讽的勾了勾唇角,她一言不发,眼底深处,满是厌恶。
贺禹州声音沙哑,“我知道了。”
他没再过问。
把南漾抱紧餐厅,他喂南漾吃饭。
南漾始终不肯张嘴,她淡淡的看着贺禹州,“你不在这里,我兴许可以吃得下去。”
贺禹州拿着勺子的手指微僵。
两人四目相对。
对峙了很久很久。
终究是贺禹州先放下了勺子,他起身,眼神模糊,“你先吃,你吃好了,我再进来。”
南漾盯着贺禹州走出去。
她拿起勺子,把营养餐一下、一下扔进了垃圾桶里面。
她肚子里撑的难受,胃里很胀,仿佛吃了一顿大餐,她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她有点……想吃药。
她的印象里,药很甜,很好吃,比这一桌的饭菜,能让她下咽。
南漾扶着桌子起来。
她踉踉跄跄的跑回到房间。
她翻箱倒柜,找出来了盛廷开给她的药。
她颤抖着手指倒出来。
“太太,您在做什么?”
林青一路追上来,结果看到这一幕。
她匆忙跑过去,跪坐在南漾面前,“太太,不能吃药,您哪里不舒服,您告诉我,我和刘医生来想办法,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太太,吃药对孩子不好的。”
林青一边哭着劝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药瓶从南漾的手里拿过来,“太太,我们不吃药。”
南漾双手空空。
她垂眸。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她惨然一笑,“林姐,别告诉贺禹州。”
林青:“……好。”
南漾从地上起来,她甚至已经步履蹒跚,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久久无言。
手机响了。
南漾反射弧慢了一点。
林青第一时间把手机拿给她。
南漾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打起精神,嘴边也勾了起来,“爸爸。”
南平嗯了一声。
他轻声问道,“身体怎么样了?你和宝宝都还好吧?”
南漾努力笑,努力开心,努力表现的自己很幸福,“都蛮好的,爸,你别担心我。”
南平呵呵一笑。
他有些满足的说道,“我能看到漾漾的宝宝出生就好了。”
南漾嗔怪的说道,“别乱说,您当然可以看到,您还要给我带孩子的,您得长命百岁。”
南平又笑了。
笑后。
他告诉南漾,“你哥哥偷偷来看我了,买了水果、牛肉放在门口,水果袋子里面还放了两千块钱。”
南漾也笑,“哥哥长大了。”
南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想看到我,还是不好意思看到我,这小子!胆子真小,我又没有不要他。”
南漾整个人温和下来,“爸,哥是觉得亏欠您,没脸见您,过段时间,他肯定要回家的。”
南平微微颔首。
他交代南漾,“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漾漾,要是你哥找你要钱什么的,你可千万不能给他啊,你记住,你们兄妹俩都是我的孩子,但是谁也不欠谁的,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我最大的企盼了,你们过的好,就算我走,我也能放心的走。”
南漾不想听这么悲伤的话,她转移了话题,“爸,过几天,我让林姐接您过来,您陪我住几天好不好?我有点想您了。”
南平欣然答应,“你不提,我也想说,你现在双身子不能乱跑,过几天我去看看你。”
南漾说道,“我想吃您做的小米锅巴。”
南平噗嗤一笑,“以前家里没钱,给你们做的小零食,咯牙又上火,有什么好想的?”
……
医院
温妍坐在病床上,吃着车厘子,嘴唇上染了艳红的汁水,“如果不是我要告南漾故意伤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看我了,是不是?就因为一条狗?”
贺禹州站在窗边。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清冷而沉邃,“撤销控诉,孩子出生后,我会额外给它2%的股份。”
温妍擦了擦嘴巴。
她捏紧纸巾,颇为咬牙切齿,“阿州,你非要这么羞辱我?你明明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贺禹州面色凝重,他目光一寸寸阴下来,“温妍,你不闹,再过两个月,孩子生下来,你和孩子一生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若是继续闹,七八个月的早产儿,也不是不能活。”
温妍面色惊变,她控制不住唇瓣发抖,“贺禹州,你什么意思?你难不成想要把我的孩子硬生生的从我的肚子里面剖出来?”
贺禹州眉头紧锁,他思索着说道,“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