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曼罗兰的哀求中,魉千处理掉了戴安的尸体。
我们又一次上路了。
现在是凌晨三四点,正处在太阳露头的前一小会,空气最为寒冷,里面充满着湿漉漉的泥土与青草味,所有东西上都附着着一层白白的霜————
包括我的车玻璃。
操。
在几乎没有路灯的高速上,我驱车赶路,远光灯打到柏油路上,反射回来的光线弄得我眼睛生疼。
不只是身体,我的内心也早已疲惫了。
谁来赦免我的罪......?
耶稣么?
他就在我边上啊,弥赛亚的赦免,倒不如说认证了我的罪恶。
以往人类可以通过祷告和忏悔来磨平心中的自责,但现在———当神真正出现在人的眼前时:
我不禁想问,是神明定义正义,还是正义定义人眼中的神明?
这感觉就像自己对着神父祈祷了半辈子后,突然发现挡布后面的不是和蔼可亲,脖子上挂着十字架的老爷子,而是个正在满脸胡茬,身材臃肿,抽着烟的猥琐大伯。
说的低俗点,就是异性恋有一天忽然得知自己最喜欢的色情明星是同性。
不由得恶心。
打了个哈欠,我伸手想放电台,来回换了几个后发现全是''沙沙沙''的噪声,反叫我更困倦了。
夜晚的好处就是得到在道路上随心所欲的权利————我堂而皇之的在高架桥上停车,掏出手机,放了一首很老的歌:
《california dreamin'》
(《加州之梦》)
在克吉利尔建立之前,脚下的土地貌似叫做USA,加州貌似是其中的一块地区。
我此时在北美洲的最下部,离原本的加利福尼亚已经越来越远了。
还真好笑呢,一边逃离那里,一边又听着向往那里的歌。
随着前奏自由中略带些仓皇的吉他响起,鼓声、略显沧桑的男声、与夹杂着的女性合声紧跟其后————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
(树叶枯萎泛黄,)
And the sky is grey,
(天空洒满阴霾,)
I've been for a walk,
(我散了散步,)
on a winter's day,
(在一个冬天的日子里,)
I'd be safe and warm,
(我会温暖平安,)
If I was in L.A.
(只要这里是洛杉矶,)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这样一个冬天的日子里升起。)''
合声戛然而止,没去过多久却再次响起:
''Stopped into a church,
(到达了教堂,)
I passed along the way,
(走过了小路,)
well, I got down on my knees,
(我跪在了地上,)
And I pretend to pray,
(假装了祈祷,)
You know the preacher likes the cold,
(只因牧师喜欢寒冷,)
he knows I'm gonna stay,
(他知道我将留下,)
california dreaming,
(加州的梦,)
on such a winter's day———
(在一个这样的冬天的日子里升起。)''
笛声飘扬,随心所欲而自然婉转,不像殿堂那样高雅,不像乡村那样粗犷,更像是一条深秋的小路,微风吹过后叶子在空中旋转,敲打拍击着彼此,艳丽的太阳实像在它们交叉产生的空洞中穿梭不停,如同火星,出现、消失、再出现。
莫名其妙的,这个歌词和我的现状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相似
''呦呵,这歌儿够老哈!品味还行呀。'',后做的魉千身影一虚,下一秒出现在副驾驶位上。
''哦。''
''怎么了?兴致不高啊。'',他放松的往后一靠,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说道。
真好意思问。
经过那种事情,谁的兴致高得起来?
我眼上挂着两圈厚黑眼圈,面无表情,死气沉沉:
''是啊。这种问题还要问我?''
魉千轻蔑一笑:
''因为那家人?''
''既然知道就别问。'',我半趴在方向盘上,快要睡过去:''困的要死......烦烦人烦人烦人......''
''吼?真的呀。那有什么的。无数个世界上有无限个你杀了无数个人,不差你这一个家伙,如果你当了好人,自然会有人帮你当这个坏人,同样,如果你当了好人,也会有人帮你做那个坏人。'',他很是无所谓,坐姿嚣张至极,不知从哪递给我一支点燃的香烟:''世界上没有【对错】,罪恶受到惩罚不是因为【错误】,而是因为宇宙需要平衡罪恶带来的影响。善良收到表彰也不是因为【正确】,不过是宇宙再平复善良之人的损失。
所以啊......阿兹拉尔,这些都是无所谓的......只有舍去了在里世界中的是非观,才得以超脱,变成为神呀。''
''呼———哈—————'',我打开窗户,弹掉烟灰,长头发在风中不住的摇摆,就像海啸中的水草:''那是你们神的价值观,我接受不了。''
弥赛亚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下时明时暗,难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压感和神秘感,让我根本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反观我则是赤裸的暴露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隐藏的余地,这种感觉宛如洗澡时突然闯入一个西装革履,打着领带,带着名表,脸上是口罩墨镜,头发油光锃锃,皮鞋光滑到发亮神秘人,什么都不做,只是死死盯着一丝不挂的你一般,如此野蛮与文明的对撞,我心里实在是变扭。:
''没关系没关系!再有更多人因你而死后,你就会逐渐明白了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
路过一个写着【South America ahead(前方南美洲)】牌子后,天空已经过渡成牙黄色,云也大概有了轮廓,似卡普奇诺上的泡沫;光晕一次次模糊的擦在灰蒙蒙的画布上,时不时飞过孤雁。
前方就正式是南美——【愤怒】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