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注视林冰清,静默不语。他耐心等待她梳理思绪,调整心境。
林冰清心绪未平,“那你对我的感情深至何处?”
“希望能娶你,共度余生。”顾北城诚实道来,“我说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
“我是说……相比于许静仪。”
顾北城眉头深锁,不希望她与许静仪对比,亦厌恶她如此做。
“静仪已逝去多年。”
“但她一直活在你心中,是不是?”林冰清反问,让顾北城面色更加阴郁。
“静仪,我想你不是那样……”
“不准这样称呼我!”
林冰清直截地打断他的话。现在她了解全部,再听顾北城这样唤她,难以承受。
顾北城的脸色一沉,极力压住心中的愤怒:“我想你并非无理取闹的女子,所以不必拿你与静仪相较。”
“我可以明言,我不曾忘记她,她在心中举足轻重。但你也该明白,她已逝世,与我共度一生的人是你。”
“所以我不会答复,她与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不愿你再问此类问题。因为我无从评价,也无法判断。”
“我可以确信我爱你是真的,对静仪亦是如此。就算静仪未曾离世,我不会遇见你,更不会娶你,你二人在我的生命中同等重要,不应有高下之分,你能懂吗?”
顾北城皱眉看着林冰清,神情认真无比。
他的爱情并未因与许静仪感情破裂而消散,反而是许静仪的离去令他无法忘怀。如今他对林冰清的喜欢如当初对待许静仪,但如果她强迫比较,他便对她心存不满,自然影响两人的感情。
此事仿若他昔日所言,除非林冰清能解开与杜文倩的恩怨纠葛,否则他无法断定心中对她的情深几许。
林冰清的眼中泛起微咸的涟漪,旋即倔强地隐去。她吞咽一口唾沫,强抑内心纷扰,对顾北城直视而道:“静仪之事我不想触及,北城,但你的行径已剥夺了我对安稳的幻想。”
“你的言语我能理解,你也告知过何夕,对于过往,我无怨无悔,只看当下到未来的我们。然而换个方式来问吧。”
“你确信此生愿与我携手,而非与许静仪那样的女子共度,更甚者,假若许静仪仍在人间,你又将如何抉择呢?”
顾北城心弦一颤,“此话何意?”
为何林冰清提及那个本该已故之人?
林冰清心中刀割般刺痛,淡然一笑,“不过一句比喻而已,但从你的反应,我看出了你的决定和心意。”
林清寒侧首避开诸葛北冥,眼中泛起盈盈泪光。
她紧紧握住双唇,抑制住心底的泣声,以免情感溢出声响。诸葛北冥适才的冲动反应,透露出他心底最珍重的是雪晴韵,对他的心意不言而喻。那“我爱你”的轻许,实为退无可退的次优选择。因雪晴韵已消逝于世,他在矮峰中挑了个高峰,而那峰巅之人,便是她。
痛苦刺骨的感觉在林清寒心间萦绕不散,她确信自己于诸葛北冥心中的地位,不及他对那已故的雪晴韵半毫。她揣测诸葛北冥的心中仍有痴念,可能坚信着雪晴韵依旧存活,否则那天晚间,他又怎会那样激动追赶于长夜?
“我的态度与抉择,你所指为何?”诸葛北冥一时失神,旋即紧锁双眉询问。
林清寒默然不应,泪水纷飞间身体抑制不住颤抖。
诸葛北冥疑惑蹙额,试图扭转她瘦弱的肩头,看着她泪渍满目,怔愕片刻。
“为何要哭泣?”他满心困惑,不明所以。难道怀孕的女子心绪多舛,她为此泪腺澎湃?
他也确实听闻此事有因,早年间目睹杜芜倩怀着笑轻,情绪确会随之动荡。
那时,她的悲伤难言表露,满脑混乱。她深知,诸葛北冥对她的感情飘忽,让她预感到心扉随时有倾塌的惊悸。懵懂应允婚证,冲动的代价是她腹中悄然成形的新灵。
林清寒无法沾沾欣喜,她独坐床席,内心独思是否应该延续新生命的降世。如若她无法维系和诸葛北冥情感的安宁,孕育此子诚乃失职之举。
林清寒无语令诸葛北冥躁然,这般欲说还休意若何意?心绪有异当言传,莫待此情绵延?
他对上她眼,质疑其疾,“为何如此消瘦?身心不适?需寻名医?”
他伸手唤铃,林清寒忍痛抓紧了他的腕臂。
“我并未痛楚……”她嗓音响黯,满心哀郁,声带颤咽。
“那你何苦涕零?你提及的抉择何解,选择又藏匿怎样的秘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