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别这么说。”顾北城蹙眉。
“你就当我随便说说吧,唉。”杜文倩低首叹了口气,神情黯然。何夕感觉到顾北城与杜文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但她选择不插话。
\"娘亲,晓晴现在身体康健,北儿也这般出色,您且宽心,有你们这样的儿女,人间再无操不完的心了。”杜文倩望了一眼顾北儿,低声道:“就算再出色的孩子,也有让父母挂念的时候呢。”
“说的是啊,父母的心总在孩子身上牵绊着……”
何夏陪杜文倩聊了一会儿,随后告辞,让她好好休息,改日再来探望。
顾北儿护送何夏走出病房,何夏询问道:“你和娘亲间发生何事了?莫非争执了?”
“嗯。”
“何事?”
顾北儿不言,何夏却也略有所感:“怕是静仪姑娘之事吧。”
顾北儿与杜文倩母子情深,从未有过嫌隙。顾北儿从小就如别人口中的典范,无论学习或是工作,都叫杜文倩满意无瑕。
能使这对母子起争端的,也就只有林冰清了。
“北儿,是娘亲反对你和静仪结缘吗?”
顾北儿点头,“她担忧颇多。”
“别对娘亲生气,她也都是为了你好。毕竟年事已高,情绪不易太过波动,还是要以安抚她的情绪为主。”
“恩,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
“何夏,谢谢你。”
“谢我何事?”何夏一愣,不明白顾北儿为何有此言。
顾北儿勾唇,“感谢你催促我开始新的生活,或许我真的该放下了。”
何夏心底猛地一颤,顾北儿这话是否暗示他决定接受林冰清了?短短时日内,发生了什么?
顾北儿按下电梯开关,道:“今儿不宜打扰,不便留你用餐,路上小心些。”
何夏握紧拳头,尽力微笑:“北儿,看见你能开始新的人生我很欣慰,相信静仪也会希望看到你的改变。”
“谢谢。也希望你能尽快开启新生。”
“会的。我先离开了。”
何夏匆忙踏入电梯,泪水瞬间涌现。
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方才有意提及许静仪,顾北儿竟坦然希望她也能开始新的生活。
莫非,顾北儿真的不在意许静仪了吗?他已经放下了?
这对何夏而言期待已久的时刻,此刻亲闻顾北儿放下的言语,却又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等待的,并非顾北儿放下过往,而是渴望顾北儿接纳她啊!
何夏胡乱拭去泪水,随即拔通一个电话:“你在何处?咱们见面。”
她急忙离场,顾北儿立于窗前遥视星空,心中五味杂陈。
刚才会谈及许静仪,他心中微微疼痛,然而那种感觉确实渐淡。
或许,真的只有时间才能淡化一切,就如许静仪的离去带来的伤痛,由当初的锥心刺骨,到如今的轻微伤怀。
他叹了口气,转身步入病房。林冰清仍沉浸在睡眠中,秦姨寸步不离守护着她。
“一直未曾苏醒?”
“是,医生说用了药至少能熟睡五六个时辰,期间她有段时间不安稳,似乎做了噩梦。”
顾北儿小心翼翼地替她拉过被子,手指轻柔抚过她的脸颊。林冰清像是感觉到顾北儿的温暖,无意识地贴向他的脸庞。
“我出去一趟,若她醒来,唤我一声。”
言毕,出门前往医生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气氛略显沉重。
“顾先生,您需多多休养。二次损伤导致伤口复原的时间更长了。”
医生眉心紧锁,顾北儿刚才请他处理伤口,揭开敷着伤口的纱布已是被血浸透。
顾北儿烧伤严重,须要精心护理,现伤口已明显破疱,被砸伤处更是流出血来。医生耗费大力气清洗伤口后,不得不再次叮嘱一番。听闻顾北儿今日还要工作,简直是胡闹。
“多谢提醒,我会留意。”
顾北儿面色苍白,额角渗出汗珠,平静穿上衣物。
“何时更换药膏?”
“明日本身复查。”医生严肃道:“顾先生,我知你工作忙碌,伤势务必慎重对待。留下疤痕事小,若感染了,后果十分严重!”
医生审视着他,继续说道:“手部的烫伤大约一周能康复,但胳膊受二次伤害,要防止感染,今夜务必留在医院观察。”
“知晓了,今晚我不离开。”他开口,步向林冰清的病房。
医生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烧伤痛极,但顾北儿整理伤口时一声不吭。他佩服顾北儿的耐受力,但面对这样的病人确实让人头疼。
病房内,林冰清已然苏醒,秦姨紧紧握住她的手,而林冰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仍充盈恐惧。
顾北儿进门,林冰清急切坐起想下床,被顾北儿连忙拦下。
“做何?好好躺着。”
“北儿,你怎么了?”林冰清看向顾北儿,焦虑出声,细细审视他的状况。
火灾的记忆在她脑海中翻腾,目光定在顾北儿的胳膊上。她记得顾北儿被烧焦的梁木砸到,肯定负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