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母亲遭受的种种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叫我如何释怀?东洋人是东洋人的账,而沈念和陆岳霆,有他们的账,在这般伤痛面前,只有刽子手,不可分种族。”
司梦泪眼婆娑,她望着许明洲,如在等待他的原谅。
许明洲微眯双眸:“哼!司梦的外皮,沈千语的心。”
“不,我已经忘记了过去,可自从母亲惨死在我面前那一刻,我才明白,不是我不想忘记,是他们不让我忘记。”
说着,司梦上前拉住许明洲的手,似有说服他之意:“明洲哥,如果不是沈念陷害我母亲,如果陆岳霆不大动干戈查封鸦片馆,我也不会被吉野苍介威胁,你知道的,他们为了向龙国输送鸦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更何况我这样名如蝼蚁之人呢?明洲哥……”
许明洲将手从司梦手中慢慢抽离,冷静、绝情。
随后,他顺势一把捏住司梦的下颌,手背上青筋可见。
“沈千语,你比我想的还要不听话,既然这样,从哪里救的你,我就送你回哪里去吧!”
司梦一听,惊恐地看着许明洲,她拼命摇头。
“明洲哥,你要我死吗?不,你不会的,你这么爱我,你不会的!”
“爱你?我这个人,很看重付出和回报的,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可你却坏我的好事儿,这样的买卖,我可不做!”
司梦看着许明洲此刻这般冷漠,她心中寒凉,许明洲的一字一句,打碎了司梦对爱情的向往,她这才发现,曾经高估了自己在许明洲心中的地位,这个黑帮出身的大佬,竟是如此冷血。
司梦看着许明洲,满眼绝望,泪水冲出眼眶,静静流淌。
看着司梦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悲伤,让许明洲的心跳似停顿片刻,尽管只是刹那间的窒息感,也算心痛过。
他松开了司梦,转身的瞬间,便恢复了理智:“想想自己的后路吧,你只有一次机会。”
司梦清楚,许明洲或许会留她一条小命,但他口中的机会,必定是要司梦为此做出补救,他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能保命,继续做大明星,继续和吉野那个狗东西来往,直到他死那天为止。并且,你要给我时刻保陆岳霆周全,他要是出个什么差池,你也活不了!”
许明洲转身,仰着下巴,不可一世地看着司梦,司梦明白,许明洲是要让她暗杀吉野苍介,这对司梦来说,无疑是一条吉凶祸福不定的险途。
若司梦杀了吉野,到那时,许明洲愿不愿意保她还两说,更何况,若司梦稍有差池,恐怕吉野还没死,她便会暴露,若落在东洋人手中,司梦只有死路一条。
可即便这条路再是充满九死一生的凶险,司梦又能如何?
“好!我答应你!”
“你应该知道,若有差池,你会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
说完,许明洲与司梦擦身而过,欲离开房间,司梦拉住许明洲的衣角。
“明洲哥,你还是不舍得让我死对吗?你是爱我的对吗?”
司梦看着许明洲,等待他的回答。她从小便是这样,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会被沈玉坤和孟兰原谅,即便经历过生死一线,也走过阎王殿,她还是无法褪去沈千语根深蒂固的习性。
许明洲听着司梦的话,心中憋闷,他怎么会舍得杀这个女人?毕竟,他看过司梦像濒死的流浪猫一般,苟延残喘;看着她像枯萎的野花那般,垂死挣扎。
她一步步盛开,是许明洲一手呵护而成,甚至曾几何时,许明洲也动过要娶司梦的念头。
他可从没对哪个女人有过这般心思,可他的温柔以待,换来的却是司梦在他眼皮底下无法无天。
许明洲不能忍:“是我给你的宠爱,太多了!”
司梦松开许明洲:“既然如此,我会加倍回报你的宠爱,如果你愿意,我无怨无悔!”
看着许明洲决绝地离开,司梦并不后悔,如今的她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她责怪沈念的出现,责怪陆岳霆的出尔反尔,她责怪父亲母亲的嫌弃,她责怪全世界。而如今面对许明洲模棱两可的抛弃,她仍将一切怪罪在沈念和陆岳霆身上。
司梦越想,心中便滋生千万恨,如丝如缕,无穷无尽。
终于,这恨意满溢,终将汹涌而出,化为忍无可忍的挑衅与攻击。
司梦来到了督军府,她知道如今的陆岳霆已经不在陆公馆过夜,毕竟,陆岳霆答应与沈念和离,才能拿到上等货。但司梦来的不是时候。
此时的陵海早已满城风雨,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确如吉野苍介所料,在flame酒店这么一闹,陆岳霆成为人尽皆知的瘾君子,这督军的威严与名誉已不复存在。
陆岳霆接到了上级的命令,免去督军职位,离开督军府。而陆岳霆也因有损政府与军阀的名声,而更糟糕的是,陆岳霆将受到其他派系军事力量的讨伐。
此时,江远、宋洋和四九劝说陆岳霆尽快逃离陵海,再不然,要躲过被讨伐的劫难,就去江州寻求总司令陆战英的庇护。
江远告诉陆岳霆,父亲江淮青已经接到上级的命令,在免去陆岳霆督军职务后,立刻逮捕,恐怕要对他进行审判。
四九和宋洋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送陆岳霆离开陵海。
陆岳霆镇定片刻后,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那把最新式勃朗宁手枪,上满子弹别在腰间。
“你们别管我,我现在就走,谁也别跟着!”
说罢,陆岳霆准备离开,江远一把抓住陆岳霆:“你去哪儿?”
“只要能活着,去哪儿都一样。”
“督军!”四九焦急喊道。
“四九,我已经不是督军了,别这么叫,我不爱听!”
陆岳霆看着面前三个兄弟,他轻松一笑:“事儿是我惹的,本应我一人承担,不用担心,大不了投靠东洋人,好死不如赖活!”
宋洋愁容不展:“岳霆,难道陆总司令也没办法吗?这件事儿罪不至死,为什么会这样?”
宋洋心思缜密细腻,提出质疑。他不明白,堂堂总司令的侄儿,只因染上鸦片,当众丢了军阀的脸面,就要被送上法庭审判,就要被讨伐,宋洋疑惑不解。
陆岳霆苦笑了笑:“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