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念说出《本草真经》那一刻时,沈会长突然抬眼看了看沈念,似有疑虑。
沈念忙道:“爹,好像叫《本草真经》,还是《本草药经》?总之,就是一本叫本草什么的医书,爹可否听过这本书?”
沈会长喝了口茶:“就没别的法子了吗?”
此时的沈会长似有犹豫,沈念不知他为何如此,便摇了摇头道:“霍老先生只是说,那本书里有解毒方子,爹,那本书……难道……很难寻到吗?念儿从未听过有这医书,不知爹是否听过?”
沈会长思索着,没有回答,像在回忆,又像在斟酌。
“爹,看来,您知道这本书?既然如此,找到那本书才是当务之急,要不然,那群刁民声称要砸了药堂,况且,姆妈和陆老太太都喝了汤药,姆妈痛苦不堪,陆老太太年纪大了,恐怕……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沈念焦急又无奈诉说,说着说着,那哭腔顺着她的气息流露,一下就红了眼眶。可奈何沈会长依然没有松口。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是啊沈会长,我们陆家老太太要是因为安华药堂的药,出个什么差池,那沈家恐怕麻烦就大了!”
沈念和沈会长抬头望去,只见陆岳霆大步走了进来,沈念忙起身来到陆岳霆面前。
“少帅,您怎么来了?”
陆岳霆满脸不悦,沈会长忙起身。
“沈会长,这种事儿,轮不到我们出面,您这商会会长,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陆岳霆冰冷的语气。
少帅亲自上门,为陆老太太讨药,沈玉坤再大的胆子也不能拒绝,众人皆知,陆老太太一手带大陆少帅,惹谁都不能惹陆老太太。
沈念看着沈玉坤,一边是群众的逼迫,这边又是陆家老太太命在旦夕,这样前后夹击,咄咄逼人,若沈玉坤手中真有《本草真经》,就不怕他不交出来。除非,那医书并不在他手中。
沈玉坤思索片刻,他看着沈念和陆岳霆说:“不瞒你们说,这本《本草真经》是咱们沈家世代流传下来的医书。”
沈念一听,心里暗自咒骂:放屁!沈玉坤你这个强盗,竟然把黎家的祖传医书说成是沈家的,老天有眼,你早晚会被天打雷劈的!
陆岳霆忙道:“既然是这样,还请沈会长尽快拿出医书,要不然,安华药堂就要关门大吉了!”
正在这时,丫头扶着孟兰走了出来,孟兰并不知晓沈念和陆岳霆就在正堂,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喊着:“老爷!这可让我怎么活呀,你看我这热疹……”
孟兰在看到沈念和陆岳霆那一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她忙用手帕捂着脸低头。
“念……念儿和少帅回来了?”
沈念一看,急忙关切地来到孟兰面前:“姆妈?姆妈也起热疹了?看起来甚是严重啊,可是,陆老太太的情况比姆妈还要严重。”
孟兰一看,陆岳霆在场,沈念这么说,自己当然要表示对陆老太太的关切之心,孟兰便急忙看着沈念:“陆老太太她老人家怎么样了?哎哟,老人家这么大岁数,哪儿受得了这般折磨呀?念儿,这今年的驱寒药到底怎么回事儿呀?现在药堂都归你管,有没有好好看看那些药材呀?”
沈念听罢,转身看着沈会长:“爹,事不宜迟,再不治,恐怕……这热疹再拖下去,会侵害五脏六腑,性命不保啊!这可是霍老先生说的!”
孟兰一听,惊恐地看着沈念:“念儿,你说什么?热……热疹会侵蚀五脏六腑?”
沈念点头,孟兰吓得一个没站稳,差点儿摔倒,丫头急忙扶住孟兰的胳膊。
“太太,太太您没事儿吧?”丫头焦急道。
沈念看着丫头:“姆妈身体如此虚弱,快扶她回屋躺着,尽量减少活动。”
丫头忙扶着惊恐不已的孟兰离开了正堂,沈念看着沈会长:“爹!”
沈会长点头:“我去拿医书!”
见沈会长转身离开正堂,沈念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陆岳霆坐在沈念身边的椅子上,他凑到沈念耳边狡猾地看着沈念。
“这么想要那本医书?”
“嗯!想要!”
“为什么想要?”
“喜欢!”
“早说呀,早点儿告诉我,我帮你搞!”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手了吗?”
陆岳霆轻哼一声:“一本破书,真是让你大费周折了,连奶奶和霍老先生都搭上了!”
沈念放下茶杯,气定神闲道:“不止,还搭上了十几个无辜百姓呢!”
陆岳霆皱眉看着沈念:“俗话说得没错,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吧!”
沈念瞪了陆岳霆一眼:“我哪里恶毒了?又没闹出人命来!”
陆岳霆忍不住轻笑了笑,在他眼中,沈念从最初的盛世美人,变成了带兵救他的巾帼不让须眉,接着,又成了用身子勾引陆岳霆的蛇蝎美人,直到现在,陆岳霆似乎发现,这个女人眼底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心里埋着太多难以捉摸的过去。
她在陆岳霆面前,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半真半假半自在,半醉半醒半疯癫。可冥冥之中,沈念又如半山半水半青莲,于陆岳霆心中,却是半爱半恨半生缘。
陆岳霆爱沈念,夜夜在他身边,看似两全,可他也恨沈念,恨她处处不能让他称心,爱得敷衍。
这时,沈会长走了出来,沈念忙站起身,她的迫切在陆岳霆眼中,过于反常。他不知道沈念大费周章只为一本破旧医书是为何,但他知道,沈念并不是他看到的如此,她身上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念看着沈会长手中的一本边缘残破的医书,这本书是沈念再熟悉不过的了,儿时,她便日日看着黎先生伏案研读此书,这本书,也本应在她手中,是父亲要待她成年后,传授于她的瑰宝。
黎家几代人用性命也要守住的医书,终于在浮云一别,流水十年之后,再次被沈念找了回来。她从沈会长手中接过这本《本草真经》时,这书轻薄,却让沈念双臂沉重。
此刻,沈玉坤说的话,沈念一句也听不进去,她心中只有一句话,便是黎慕荷在向守护这本医书而死去的祖辈一个交代。
没错,是这本书,是当年黎慕荷坐在父亲腿上,父亲教她念出的这本《本草真经》,沈念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落在书上。
“念儿,你这是怎么了?”沈玉坤见沈念如此神情,实属有些诧异。
陆岳霆可是第一次见沈念如此,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故又薄情的女人,不为情所动,不为钱财折腰,却因一本医书如此黯然神伤。陆岳霆着实有些捉摸不透。
沈念立刻整理情绪,收起难以掩藏的兴奋,擦掉眼泪看着沈会长:“终于有救了!”
沈会长以为,沈念一心热衷于医术,在得知能救众人之后,便喜极而泣;陆岳霆以为,沈念与这本书定有渊源,如获至宝后喜极而泣。
可只有沈念知道,她口中的终于有救了,是自己身为黎家后人,终能寻回黎家医书,便是黎慕荷不枉此生的信念,是黎慕荷挽救黎家世代传承的希望,这希望,终于有救了。
沈念将这本医书放进怀中,与陆岳霆匆匆离去。
坐进陆岳霆的福特轿车里之后,沈念一言不发,林献河发动车子。陆岳霆刚想说什么,却感到一股暖意覆盖他的手背,垂眼一看,沈念的手竟握在陆岳霆手上。陆岳霆看着此刻的沈念,他看不到她脸上的情绪,却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