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
林子里,小胖用力折断一根枯树枝,欣喜的看向胡尾生。
后者将捆柴绳子铺在地上,边将木柴整理好边回道。
“嗯,是真的,只要我三年内买一座带院子的房子,就可以把月啼暇姑娘娶回家。”
大湾村周围的树林被砍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些胳膊般大小的木材,小根的木头卖不上价。
大伙听胡尾生说月霞林真的有妖怪,都不敢去那里砍树了。
恰巧镇上最大的药铺说要收车前草,百枯草,七叶一枝花等一些常见药材,小胖就打着出门采药的由头来找胡尾生了。
不是他偷懒,实在是村子周围能吃的野菜都看不见一根,更别说药草。
反而在山神庙附近找到了半背篓百枯草,这就让他有充足的理由来山神庙这边了。
一个捡柴,一个划水,外加帮忙砍树。
两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个壮硕,一个瘦弱,且早就过了议亲的年纪。
小胖爹娘给他相看了个隔壁来福村的姑娘,听说在家里排行老五,长得水灵灵的,人也特别勤快,只是有点小毛病。
那姑娘小时候摔断了手,家里没给她找大夫,留下了后遗症,整个左手都没有知觉。
小胖爹娘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就是一只手坏了吗?又不是干不了活,生不了孩子,双方家长都挺满意的。
本来去年小胖就应该把人娶进门了,可到谈彩礼的时候,崩了。
女方要十两银子,外加一头骡子。
十两银子还说的过去,可一头骡子都能顶半头牛的劳动力了,价格还不便宜。
两样加起来得二十几两银子,这跟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
所以两家人谈崩了。
小胖奶还因此气倒了,在病床上躺了两个月,家里花了不少钱给她请大夫看病。
原本给小胖娶媳妇的钱全都花在了他奶身上。
如果不是去年变故,小胖也不会跟着胡尾生一起伐木补贴家用。
小胖听到对方要求有一栋房子,顿时就不高兴了。
“一栋房子?尾生,你知道城里一栋房子多少钱吗?”
城里就算位置最差,没有装修的房子都得百八十两,他们农民穷极一生都买不起。
小胖原以为跟自己议亲的那家要求的彩礼就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尾生这个更过分。
胡尾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我算过了,只要半年我就能攒够拜师学艺的钱,到时候我就找个泥瓦工当师父,让他教我盖房子。
等我学会盖房子,接两三个活,就能赚够买房的钱,如果实在不够。
我就在城里租块地,我找官府,找里长,自己盖一栋带院子的房子。”
胖子只觉得他想的太过简单了些,但他又不好打击朋友的积极性。
人啊!总要有些盼头,才能有勇气活下去不是吗?
再往朋友身上浇冷水,他还算是胡尾生的朋友吗?
“尾生,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
少年哈哈大笑,“小胖,等我学会了泥瓦工,我就教你盖房子,到时候我们一起挣大钱,等你有钱,就不怕娶不到媳妇了。”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静静流逝,胡尾生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之前睡三四个时辰,现在最多睡三个时辰,有时候打着野味,精神头足,就只睡两个时辰。
送往道盟的柴,从最开始每天固定的十五捆增加到了二十五捆。
因着是风庭云贴钱收的,王权府管伙房事宜的宋管事倒也没说什么。
胡尾生送多少来,他收多少,反正他只出五个铜板一捆,每天只要六十捆,多了伙房也没地方放。
可从他这里多收了,别人那里就得少收。
原本给王权府送柴火的有四人,均摊下来,每人每天要送十五捆。
胡尾生加入后变成了五人,大家就从每天的十五捆变成了十二捆,不过是少三捆。
有时候少四捆五捆的,他们也会以为是天气热,伙房做的冷菜多,柴火用得少的原因。
但后来,分配到他们身上的从十二捆变成了七捆,或者八捆,大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往年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伙房是半月给他们结一次账,几个樵夫抓住机会,把宋管事拉到一边。
为首的络腮胡子将一袋沉甸甸的铜钱塞到宋管事怀里。
宋管事半推半就的收下。
“老宋,你老实说,王权府什么情况?怎么这柴火需求一天比一天少?”
“宋管事,我还指着多送几趟给我家那口子买几只老母鸡补补呢!老三马上就要生了,没钱怎么行?”
“这一天比一天挣得少,今年庄稼收成也不行,你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宋管事被他们堵的呼吸不畅,满头大汗。
“你们撒开,撒开,憋死个人了!”
“哎哟老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府里到底咋个了嘛?”
其余几人识趣的散开,只有络腮胡子揪着不放。
宋管事没法子,既然收了他们的钱,就不能瞒着,况且这事儿本就是那姓胡的不地道。
大家都指望着这份活儿养家,他一个人想独吞,这不是坏规矩嘛!
“是那胡尾生,他一个人一天就能送二十捆,有时候甚至二十五捆,三十捆,人家都送咯,我总不能不要噻?”
“呸!”
络腮胡子淬了口唾沫,“你就没告诉他府里每天只要六十捆?他一个人搞那么多,让我们几个喝西北风啊?”
宋管事理直气壮道:“我说了的呀,但你们怎么分配的我啷个晓得?关我撒子事哟?”
这时那个说要给媳妇买老母鸡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周哥,就那姓胡的,每次看到我们几个连招呼都没打个,他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太正常了,我看他就是欠收拾。”
“是啊周哥,我们送了五六年的柴火了,哪个不是守着规矩来?这小子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依我看,就得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做人不能太贪心。”
络腮胡子一拳砸在树上,半人粗的桉树顿时抖如筛糠。
“哼,这种人是该教训教训,免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