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昨天之前还是个混不吝的二勇,今天就变得如此通情达理!
父亲的眼中洋溢着满足的光彩:“那啥,二勇,老话儿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
“从今往后,你们和红燕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有啥难处我和你大哥都能帮着你,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对,二勇,有道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咱们林家在屯子里是个小姓,可要是真有人敢欺负咱林家,凭咱哥俩的身板,他们也得好好照量照量!”
大哥说的这话,其实是有所指。
屯子里的最大姓就是孙姓,仗着人多势众,一向不把几个小姓人家放在眼里。
尤其前两年林勇闹了分家后,更是让他们小瞧了不少,时不时话里话外的有着叫板的意思。
平时遇着点儿事儿,林勇根本给不上劲儿,大哥也不得不凡事儿回避着点,为此也没少受龌龊气!
这回见自己兄弟回头了,也觉得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
爷儿仨举杯,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好啊,家和万事兴,说的可不就是这么个景儿吗!”
随着一声爽朗的笑声,一个比父亲看起来年轻的人进了屋子。
“二叔!”林勇和大哥异口同声叫道。
“你二叔是我叫来的,今儿咱家也算是遇上喜事儿了,叫你二叔过来,咱一家人好好喝几盅!”父亲说道。
“二勇,这些年,你胡……那啥,全仗着你二叔给你罩着,要不然,得让姓孙的那边给往死里整啊!”
父亲说的是实话,林勇马上站起身朝二叔深深鞠了一躬。
“二叔,过去我不懂事儿,没少让您操心,我得给你您好好道谢!”
“哎——,傻小子说哪儿的话呢,咋说我也是你二叔啊,哪能看着你倒霉呢!”二叔一摆手,脱鞋偏腿上了炕,横坐到了父亲的左手边。
“来,二叔,我给您满上!”林勇殷勤地给二叔斟酒。
“成,往后别那么驴性,好好过日子就成了!”
林勇点着头,给几个人都满上了,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
“嗬!真香啊,这不是鸡蛋的味儿啊!”
“二叔嘴就是尖,这是野鸭蛋,昨儿夜里二勇去野鸭泡子掏回来的!”
“好小子啊,不赖,脑子绝对是够使的,只要用到正经地方,往后的日子肯定不比旁人差!”二叔不由的赞叹。
“他二叔,来尝尝,葱爆野鸭杂!锅里还有甜面酱闷野鸭子,等会就出锅!”母亲端着菜进来。
“好,我尝尝!”二叔趁热夹了一口野鸭杂放在嘴里!
“嘿,不赖,大嫂,这是大儿媳妇的手艺?”他看着林勇母亲问。
“嗯,不错吧?”母亲显得有些得意。
“这可是得着你的真传了,真不错!”
“这火候掌握的好像比你还寸呢!”二叔慢慢品味着。
“他二叔,你的嘴要不咋都说尖呢,可不就是比我强嘛!”母亲笑吟吟的说着出去了。
二叔是生产队的会计,平时就好吃点好的,嘴也特别叼。
林家在屯子里能站住脚,也是因为有二叔这么个能站到台面上的人。
“大海还好吧?”父亲主动问起二叔的儿子。
“县里邮电局上班,就是送信呗,反正比咱屯子里强,吃供应粮。”
说起儿子大海,二叔也不由的感叹。
“哎,他娘走的早,那几年要不是大哥你和大嫂给我照应着俩孩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活呢!”
他说的是他老婆死后,留下的一儿一女。
“他二叔,你这也算是熬出来了,大海成了邮递员,梅梅男人也是县里粮站上班的。”
“嗯,还不错,今年粮站招临时工,梅梅也给安排进去了。”二叔在大哥这边,也不藏着掖着的。
“不过,也把我这些年的老本都贴进去了。”
父亲压低了声音问:“还得使钱?”
二叔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林勇两兄弟,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又换了话题。
“算了,这事儿往后再说。”
看着二叔的神色,林勇陷入了沉思。
“二勇,野鸭泡子你也敢去,就不怕把你给陷进去出不来?”二叔话题一转,说到了林勇身上。
“就是,我娘也担心这个呢!”大哥也忙打着边鼓。
正好,甜面酱闷野鸭上桌,林勇母亲也进来了,插话说:“可不是怎么地,我就说他,是个二杆子不是!”
林勇父亲插话说:“算了,今儿是咱们高兴的日子,把老的小的都招呼齐了,让虎子和花花也来,俩儿媳妇今儿也上桌!”
“哎!我叫他们去。”林勇母亲答应一声,转身叫人去了。
林家是爷爷那辈子从山东闯关东过来的,有时候免不了还讲究山东老家的那一套,大日子女人不能上桌。
不过在东北久了,慢慢的那些旧毛病也去了不少,但,老爹的脑子里总归是有些旧思想。
今天,明显是高兴了。
一个小桌,摆了六道菜,显得有点摆不开,大嫂进来后,把几个菜碟子架起来,让几个喝酒的老爷们有了放酒杯的地方。
“这炕桌有点小”林勇嘟囔一声,别人都没注意,只有老婆姜红燕偷偷看了他一眼。
林勇的想法没变,他还是想让家里的生活再提升一步,不管是自己那边,还是父母这边,都得提升。
将来得换个大餐桌,起码能摆开十个八个菜的那种才行。
只不过现在,他的心思只能先装在肚子里。
……
野鸭子好吃,一大家子的人都赞不绝口,尤其是对大嫂的手艺,把她夸得有点找不着北。
“二勇啊,这也就是沾了你的光。”
“二叔您喜欢吃,就多吃,往后……”
姜红燕白了林勇一眼。
“甭提往后,往后不许去野鸭泡子!”母亲先说话了。
林勇一笑:“妈,您去过野鸭泡子?”
“我一个老娘们,哪儿敢去那种地方?”他母亲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林勇也不急着搭话,先是和二叔父亲和大哥又怼了一杯,才缓缓问二叔。
“二叔,您是队里当会计的,也经常去外边,见识多,我打听个事儿。”
他二叔白了他一眼:“甭给我戴高帽子,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有屁就放!”
“这野鸭蛋,您给估估价,要是在县里能卖个什么价儿?”
二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夹了一口酱爆野鸭蛋,在嘴里慢慢品味着。
“这鸡蛋嘛,现在在县城里得7分钱一个。”
“我说的是鸡蛋的价儿,鸭蛋比鸡蛋大,这价儿肯定得高。”
“不过那是普通鸭蛋,野鸭蛋又不一样了,毕竟这也没听说过哪儿有养野鸭子的,所以这物以稀为贵。”
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野鸭蛋,林勇母亲有点着急。
“他二叔,你倒是说啊,到底得多少钱?”
“嗯——,我想想!”二叔摸着下巴,歪着脑袋琢磨着。
所有的人都盯着二叔,等着他说价格。